自胖子隨軍,時間已過一年有餘。
這一年來,胖子又瘦了些,實在是太辛苦了,每天都吃不好,睡不好,前來刺殺皇濮的人真的是太多了,昨夜,竟然來了二十多波,一夜都沒消停,有時候胖子在想,是不是這個世界上所有有些本事的人,都來刺殺皇濮了。
胖子問皇濮:“你說這些人,明知道來刺殺你不可能成功的,歷史已經證明了,可為什麼他們還要來送死呢?”
皇濮答:“為了他們心中高尚的品德,他們無法容忍我的存在,或者說不屑於和我生活在同一個世界,所以,他們要殺我,我不死,他們便死。”
“可是,他們要殺你,你問什麼把他們都放了呢?你難道不知道,他們被你故意放走之後,沒過多久,就會重來的。就想昨夜那個小姑娘,她已經來了二十多次了。”
皇濮答:“在你來之前,所有來刺殺我的人,不僅他們要死,我還會查到他們的宗親,並將他們全部殺掉,但你來了之後,我發現他們傷害不到我了,那麼,他們便可以不用死了。”
“為什麼呢?”胖子不解。
皇濮答:“他們都是高尚的人,如果不能威脅我的生命,我很樂意他們繼續活著,活著為這個世界多做些事情。”
胖子饒了繞頭,無奈的道:“那你也可以把他們關押起來啊。”
皇濮道:“如果把他們關押起來,當他們發現自己沒有任何希望的時候,他們會自殺的,我不想他們死。”
“所以你故意放鬆了他們的守衛,讓他們自己逃出去,然後自以為是的繼續來刺殺你。”
皇濮笑著點了點頭。
胖子痛苦的道:“我可苦了啊,你知道我以前多胖嗎,你看看我現在,瘦的跟柴似的。”
皇濮誠心的道謝:“辛苦你了。”
胖子仰天無語,嘆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皇濮悠悠的看著遠方的那座城,喃喃道:“快了。”
胖子順著皇濮的目光向遠方看去,頓時發現了那座城的與眾不同。
說是一座城,卻沒有城牆,沒有城門,只有八條大道從城內向八方延伸出去,此刻大軍壓境,卻沒有發現任何的抵抗跡象,也未發現任何的投降跡象。
那裡的人們,神色如常的生活著,該吃飯的吃飯,該喝酒的喝酒,該打孩子的打孩子,該讀書的讀書,該談笑的談笑,似乎並未發現已經到來的四十萬大軍。
只是,從他們偶爾看過來的目光中,胖子竟荒唐的覺得,他們在不屑,不屑己方的四十萬大軍。
這座城裡,有一種胖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且這氣息沖天而起,似能刺破蒼穹。
皇濮告訴胖子,這氣息是浩然正氣。
皇濮深深的看著眼前的這座城,對這座城,他有著深厚的情感,因為,他是從這座城走出去的。
這座城,名曰魏晉。
這座城,名揚天下,世道蒼涼之際,這座城是世人心中唯一的信仰,因為,這座城裡面住著世間大多數的大儒。
這座城,是書的海洋,是學問的聚集地,這裡生活著世間大多數的能工巧匠。
這座城,歷史悠久,一代代的傳承下來,將一種君子之風融入了所有人的骨子裡。
所謂君子,溫柔而慎密,明辨而近恕,君子在野,小人在位,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君子有九思,視思明,聽思聰,色思溫,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問,忿思難,見得思義。
君子有四不,君子不妄動,動必有道,君子不徒語,語必有理,君子不苟求,求必有義,君子不虛行,行必有正。
這樣的一座城,這樣的人們,又如何能夠看得起外面的四十萬大軍,在他們心中,那些人只不過是骯髒的屠夫罷了。
皇濮從小在這裡長大,這裡是他的家,是他的信仰,是他心中的聖地,他從這裡走出去,想要將這裡的教化推向整個世界,然而,他卻發現那是不可能的,所以,這座城便成為了他最後的阻礙,因為有這座城在,人們便會有自欺欺人的寄託與藉口。
這座城,必須除去。
胖子喜歡這座城,於是胖子對皇濮說:“你看,這些人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我們走吧,去下一個地方。”
皇濮搖了搖頭,對胖子說:“不,這座城必須要連根拔起。”
胖子大驚,急聲道:“為什麼,他們沒有抵抗,你不是從不殺不抵抗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