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水半天咬著手指,好半晌才對著老許說:“老許,我兩年沒上外頭,現在闖天門還是李靡當家?”
老許無奈地答:“半年前我上外頭玩時,的確還是李靡當家。”
“李靡──”水半天恨恨地吼了一聲,眼神中盡是憤怒。張大媽看著衛靖,問:“小衛,你又怎麼會上富貴居去?”
衛靖靜默半晌,他在四號支道被田鼠幫欺負,受到張大媽等人搭救,本已將他們視為恩人朋友,加上從水半天等反應看來,多半也和闖天門有些過節。衛靖便也將自己此行目的,及途中遭到闖天門奪劍一事,說了個明明白白。
“好個闖天爺後人,李靡!我水半天剩下時日無多,卻也要提著你的頭顱去九泉之下見闖天爺,聽聽他怎麼說!”水半天聽得哇哇大叫,不時連聲斥罵著一些粗言穢語。
老許則是苦笑,拍了拍衛靖肩頭說:“哈哈,這樣看來,咱們倒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和水半天,也是在三年前和闖天門鬧翻,不得不逃入這地下來湖,過著不見天日的日子,張大妹子也是差不多處境。唉,說來真令人難過,咱們以前可都是闖天門裡頭響叮噹的人物,當時闖天門,可不是現在這德行⋯⋯”
張大媽上了廚房,端出一鍋牛肉湯,將大夥趕到桌前。水半天猶自喃喃自語,老許看著衛靖眼睛,和他述說起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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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四十年前,海棠國土匪橫行,來湖市地大富饒,是臨海大城,早成了土匪眼中的肥羊肉。
土匪們互相串聯集聚,十八路惡匪齊聚黑風崗,擊潰了海棠國政府軍,攻陷了來湖市,姦淫擄掠,無惡不做。
來湖市本地的大小幫會,大都自顧不暇,躲的躲、逃的逃,甚至有些直接向土匪投誠,也成了土匪。
當時尚屬弱小勢力的闖天門,幫主卻是個力拔山河的大豪傑,率領著一群幫眾,四處遊擊那些土匪。
曾有一個晚上,他僅只一人,摸去了一路土匪頭子範宗,和其兩百一十幾個手下的腦袋。
幾次類似的壯舉讓李闖天的名號傳遍四海,抗匪聲勢因而壯大,百姓們都相信李闖天是神仙下凡、英雄降世,海棠國各地的英雄好漢,紛紛慕名趕來來湖市,一同協助剿匪。
老許越說越激昂,彷彿回到了過去。衛靖這才知道,包括王老爺、水半天、老許等,都是當年一起抗匪的英雄好漢。
匪亂那年,張大媽才剛出生,父母在抗匪戰役中戰死,張大媽跟著大夥東奔西走,逐漸長大後,練得一身好武藝,在之後二十年的幾次剿匪戰役中,憑著一柄大斧,也斬去不少土匪腦袋。
只是時至今日,當年的豪傑英雄成了酒醉老頭,當年的“重斧”張玉,成了肉販張大媽,一柄重斧也成了剁肉刀。
衛靖遙想著當年李闖天的雄偉壯舉,和他那無人能敵的英勇身手,又突然想起不久前,在夜巷中遇到的飛雪山莊老婦人,貝小路的奶奶,聽聞富貴居慘案時,同樣露出了悲憤的神色,想來飛雪山莊或許也是當年抗匪成員。
“這王老爺人緣好像不錯⋯⋯”衛靖喝著熱呼呼的肉湯,這樣問著。
“那是當然,他年輕時傻里傻氣,卻是個講義氣的大好人!”水半天痴呆半晌,突然開口說話:“寶勝他要是沒人緣,天底下便沒有『有人緣』的傢伙了!”
老許接著說:“我只記得有次,一群兄弟聚在某座小村協議發難,寶勝身手不行,便當起傳令,往返四處據點,通報訊息,卻被土匪給抓了,訊息一傳出,大夥都嚇傻了,以為形跡敗露。要知道,那時我們各處據點可不只都做攻勢,也有許多後勤據點,要是土匪得知咱們分佈情形,各個擊破,後果可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