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霞又續道:“從前我總以為世上的人,都如流民或藏魚庭之人一樣,爾虞我詐,互相利用,但......”她停頓了一下,然後才道:“似乎並非如此。”
衛靖道:“正是,自古人心多變難測,即便是名門正派,亦有冷血無情、見利忘義之輩,而旁門左道之中,也可能有重情重義的好漢,但願今日之後,勝霞姑娘能多遇良人,讓你對這世道的看法有所改觀。”
勝霞見衛靖竟這樣便讓她離開,其他人也並未多說,當下有些欲言又止,片刻後卻打消了念頭,只是點點頭,徑自離去。
眼見勝霞逐漸遠去,凌雪衣問道:“小離,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衛靖道:“此次我們在梁獻王口中得知朝廷與天機閣的關係,此節事關重大,我想先回總店,與大哥、宗主商討後續該如何行止。”
凌雪衣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的,但你受傷未愈,不宜再奔波,我們先回長壽縣,我有請人在那兒給我們安排歇腳的地方,休息幾日再回總店吧。”
衛靖見榆琴與眾人皆甚是擔憂,自己也確實氣空力盡,只想好好躺在床上大睡一場,當下便依凌雪衣所言,與眾人先回長壽縣,再做打算。
眾人回返長壽縣後,不久便找到司馬家安排的客店,讓眾人休養生息,這幾日衛靖除了養傷之外,也特別請人打聽獻王府近況,據食客回報,梁獻王與衛從賢等人已安然回到王府,而且近日連連與荊襄各級官員接觸,不知所為何事。
衛靖心想,若此舉是聽從自己的要求,準備整治流民問題,那這位王爺可還算有點良心,畢竟當時他並未親口答應此事,後來眾人倉促遇襲,生死未卜,梁獻王大可先拖著,或者敷衍了事一番,有個交代即可。
這日晚上,衛靖心煩意亂,難以成眠,獨自一人來到河畔,只見河岸邊遼闊寬廣,天地悠悠,河中江水滔滔,遠接蒼穹,不時更有零星漁家舟船駛過。衛靖靜靜眺望漢水風光,心頭總算恢復一絲平靜,此時忽然有人走近,衛靖回頭一看,卻是榆琴。
只見她緩緩走到自己身旁,靜靜地坐了下來,衛靖聞到一陣淡雅花香,沁人心脾,令他混濁的思緒也變得清晰了些,衛靖只覺一陣心安,微笑問道:“琴姑娘也睡不著嗎?”
榆琴道:“那倒沒有,只不過我瞧公子獨自一人出了客店,便跟了上來。”
衛靖微微一愣,笑道:“我這幾日確實有些心神不寧,琴姑娘一向善解人意,自然是讓你看出來了。”
榆琴問道:“公子仍在想前段時間與藏魚庭之事?”
衛靖點頭道:“算是吧,當時即便我已儘可能做了安排,怎知後來還是讓藏魚庭的人找到我們,這回沒能好好把該問的話問完,算得上是我的責任。”
榆琴想了想,又問道:“卻不知藏魚庭是如何找到我們的?”
衛靖道:“關於此點,四姐有向我提到,據後來小湘姑娘所言,當時她在王府內曾吸引數名高手的注意,依照他們武功身法來看,必是藏魚庭中人物,我猜其中便有後來在王府外攔截我們那兩人。”
衛靖又道:“但當時追蹤她之人遠遠不止兩名,我想他們必是安排兩人來攔截我們,其他人則去跟蹤司馬家的食客了,結果我們的人並未察覺,這才讓藏魚庭循線找到山上那座小廟。”
榆琴道:“百密總有一疏,幸好此次我們也非空手而歸。”
衛靖道:“是阿,人算不如天算。”
此時藏魚庭之事說到一個段落,兩人一時無話,只是靜靜看著江水滾滾,一路東流。
片刻之後,正當衛靖想起個話頭,聊聊他事,榆琴卻忽道:“公子......”聽其語音,似乎有些欲言又止。衛靖微感訝異,問道:“琴姑娘?”
此時的榆琴,令衛靖想到當時她提出自己想學劍時,那副猶豫不安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