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光明亮,樊軍坐在分配的房中桌前自斟自飲,他手臂和頸子上還包覆著白紗,滲出淡淡的血絲,他捏著那截被斬斷的柺子,反覆打量。
一閤眼便是秦孟先那凌厲勾勢,心中想的全是白晝時與秦孟先短短的一斗,他心中可不服氣。
左思右想,模擬著若有一天認真與之交戰時要如何取勝,他瞧了瞧床邊枕頭,又一杯喝乾杯中烈酒,哼哼笑了笑:“何必庸人自擾,你有好兵器,我也有好兵器,二十銀錢的柺子讓你斬斷又如何?我便不信那玩意會輸給你!”
樊軍邊說,一面又要斟酒,但聽見門外幾聲低沉敲門聲,他怔了怔,問:“誰?”
“樊兄,是我。”一個陌生男子聲答著。
樊軍怔了怔,上前開門,門外站著一個滿臉鬍子的消瘦男子,那男子低聲說:“我是衛靖的朋友,公孫遙。”
樊軍一驚,將他拉入屋中,請他坐下,問:“你……你怎麼也來啦!你又來殺李靡啦?你怎麼和我印象中不太一樣?”
“樊兄,我易容啦。”公孫遙摸了摸臉上的假鬍子與凹凸豬皮,說:“樊兄,我不太會說話,若有得罪,請多見諒。本來我不該來找你,但我信得過你,衛靖也信得過你,我便直接和你說,我這一次來,還是來鬧事的。”
樊軍默然了半晌,說:“你既然知道我現下身份,還光明正大地說要來鬧事,不怕惹禍上身?”
公孫遙搖搖頭說:“樊兄,我連死都不怕啦,但我便不相信你真心要替闖天門賣命。”
樊軍哼了一聲,說:“當捕快混口飯吃罷了,即便是賣命,也是為來湖賣命,和闖天門何干?”
“這便是了,既然如此……”公孫遙頓了頓,正要繼續開口,突然被樊軍示意住口,樊軍朝他使了個眼色,說:“有人來了。”
樊軍不等公孫遙應答,便將他提了起來,塞入床下,但那床小,且對著門,樊軍便將蠟燭也扇熄了,以免這個曾經主謀刺殺幫主的重犯給人發現。
“樊大哥,你睡了嗎?”門外傳來曲子燕的聲音。
“嗯……我正熄了燈,準備要睡……”
“你能不能晚點睡。”曲子燕邊問,已經伸手推門,門開啟,裡頭的樊軍站在床前,模樣有些不自在,這是因為他床底下塞了個公孫遙的緣故。
“樊大哥,這些天我一直有話想對你說,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本來……本來我想找你上通天河畔,兩人獨處,但為了英雄會這活動,月臨堂上下都忙得很,一直沒有這機會。”
曲子燕扭怩說著,她手中還提著一壺酒和一袋小菜,身上那淡紫長裙也像是匆忙之間換上去的,臉上施了比平常更多的妝,此時她揹著門外月光,臉上的妝瞧不明顯,但耳上兩枚耳飾卻閃閃耀著。
樊軍來到門邊,說:“子燕,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我們上外邊說去。”
曲子燕搖搖頭,擠進屋裡,將門掩上,尷尬地笑著:“雖說……咱們這樣有些不妥,但現下夜雖深,外頭卻仍然有人,我不想讓人見了我這模樣……我……你,你別點燈,這樣就行了。”
曲子燕的雙頰熱燙,伸手按住了樊軍伸向燭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