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司徒攸寧被院子裡的一聲驚歎聲吵醒,纏在脖子上的白色繃帶,大部分的地方已經被暗紅色的乾涸血跡所侵染,她微微睜開眼睛,嘗試著發聲,可是顫動卻讓脖子的傷口疼痛難忍,想起昨天晚上劍刃貼在脖子上的冰涼感覺,司徒攸寧依舊心有餘悸,要是傷口再深一點,自己肯定會當場斃命。
“哥哥,這裡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豪華了?”
尋著鳳瑤燿的叫喊聲,司徒攸寧開啟了門,只見院子裡正站著鳳家兩兄妹的身影,見到司徒攸寧時,兩人的表情截然不同。
昨天早上還破爛不堪的院子,現在竟充滿了朝氣,乾淨的石道上零星地躺著幾片隨風而來的樹葉,兩旁種滿了開得正顏的杜鵑花,整個院子裡洋溢著一股泥土的清香味,蒼翠的綠葉遮蓋住了院子右邊涼亭的破爛之處,亭子中的石桌上放著一個精緻的香爐和一套紫砂茶具,四株綻放著淡紫色花朵的紫蘭花,亭亭玉立在亭子的周圍,石桌旁其他三個石凳,已經不見了蹤影,院子左邊的最裡面放著一個三層的雕花木架,架子上擺放著一把掃帚和一把菜刀,架子與石道的中間多出了一個大坑,屋子的門窗和牆壁,全部用紅色的染料新刷了一遍,門窗上掛滿了珍珠玉佩,正門的上方掛著一個牌匾,上面歪歪斜斜地刻著‘攸寧居’三個字。
除了那把掃帚、菜刀和那一個大坑之外,整個院子看上去優雅秀美了不少,司徒攸寧回頭看了看房間裡精緻的裝扮,不禁開始佩服起自己來,竟然能在一天之內將這個地方改成這個樣子。
“攸寧嫂子,你的傷口好些了嗎?”見到司徒攸寧蒼白的臉頰,鳳瑤燿上前關切地問候到。
“沒事。”說著驕傲地瞟了一眼鳳羽墨。
鳳羽墨將右手背到了身後,掩飾住了眉間那一絲不易察覺的自責,“這就是你的傑作?”
“回王爺的話,正是。”那副得意的樣子明顯在宣示著,‘太符合本小姐的氣質了。’
“亂七八糟。”鳳羽墨冷靜地說道,順道嫌棄地看了一眼在風中相互碰撞的豪華飾品,“你的這些東西是哪裡來的?”
聽了鳳羽墨的問話,司徒攸寧瞬間楞在了原地,一股寒意襲過背心。
“攸寧嫂子,昨晚你受到什麼驚嚇吧?”聽不懂兩人對話的鳳瑤燿,岔開了話題。
“驚嚇?”說著看了鳳羽墨一眼,那何止叫驚嚇?簡直就是驚悚。
“今天早上管家在巡視王府的時候,發現王府中少了很多貴重的東西,昨夜肯定有小偷潛入了王府,我剛才還在擔心那無恥的小偷是不是來過你這裡呢?”
鳳瑤燿一臉的天真和誠意,讓司徒攸寧更是開不了口,鳳羽墨憋不住笑出了聲。
“想不到王府中竟會出現家賊?”說著眼神像是天氣一樣變得凌厲無比。
“你只是吩咐我打掃這裡,可沒說不讓我這麼做!”司徒攸寧急忙說道。
“是嗎?那王府被盜倒是本王的錯了?”鳳羽墨每個字都說得非常的清楚,明顯是真的生氣了。
“···”在和鳳羽墨對視了幾秒之後,司徒攸寧實在不敢再反駁下去,一把抓住鳳瑤燿的手臂,捂住脖子,“哎喲,我的脖子好像要斷了。”
“攸寧嫂子,我扶你進去休息一下吧,馬上讓人去請大夫過來。”說著扶著司徒攸寧進了屋。
接下來司徒攸寧面臨的就是兩兄妹的訊問,訊問的內容當然是關於畫中女子的,因為昨晚昏過去的原因,所以她只好臨時編了一些關於那個女人無關緊要的事情,直到大夫趕來,兩人才放過了她。
依照約定,第二天鳳羽墨陪著司徒攸寧回了司徒家,這是司徒攸寧期待已久的,只要讓她回到司徒府,她就一定有辦法逃離鳳羽墨的魔掌。
在精心打扮之後,司徒攸寧換上了鳳羽墨派人送過來的一件墨綠色長裙,衣服的領子很高,剛好可以將司徒攸寧脖子上的傷痕遮蓋住,戴上一對白玉耳環,將司徒宸鋒送給她的匕首放在腰間之後,跟著鳳羽墨出了門。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和鳳羽墨同乘一輛轎子了,但是此時司徒攸寧的心情卻和以前完全不一樣,從始至終,她的目光都全部在轎外街道上來往的人群身上,一方面是因為裝扮院子的事情有些慚愧,另一方面是因為自己彷彿已經好久沒有出來透透新鮮空氣了,待在王府的日子比司徒府更無聊,無聊之中還處處擔驚受怕。
但是在轎子剛出發沒多久,司徒攸寧就將心中的慚愧、憤怒和害怕完全拋在了腦後,滿臉笑意地看著街上發生的事情。
“你這個醉鬼,昨天又跑到哪裡去鬼混了?”
“你們聽說了嗎?昨天晚上麗楓樓被查封了,老闆娘麗姬也被帶走了。”
“哥哥,我們今天去哪兒玩?”
“包子!新鮮熱騰的包子!”
“這裡是我的攤位,你馬上收拾你的東西滾開!”
看著街上發生的這一幕幕,司徒攸寧不禁笑出了聲,雙眼滿含笑意地四處巡視著,鳳羽墨則是在一旁一語不發地看著她的背影。
當一下轎看到司徒府門口站著的熟悉人影的時候,司徒攸寧臉上的笑意消失了,還是那幾抹熟悉的身影,從小到大一直是這樣,每當自己偷跑出去玩收了委屈回來時,他們總是等在那裡。
沈佳妍的眼裡明顯含著淚滴,一臉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上前看看她是否毫髮無傷,司徒少棋和司徒宸鋒的臉色都非常的不好,但是卻礙於鳳羽墨的身份沒有表現得太過於明顯,眼中充滿了對自己妹妹的憐惜。
因為鳳羽墨駕臨府中的關係,今天司徒沐凌和司徒浩也站在迎接的隊伍之中,此時司徒攸寧心中對司徒沐凌的恨意消失全無。
脖子傳來一陣刺痛,在王府中受的委屈出現在了她的腦海,突然她鼻子一酸,眼眶之中溢位了淚花,只是在這個距離,司徒家的人很難觀察到,如若可以,她也很想像以前一樣,大哭著鑽進沈佳妍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