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屋裡其他先生倒是為難起來。大家都是做先生的,自然知道取良才是一片維護杜錦寧的愛才之心。反正剛才乙班試題杜錦寧得了優等,今天這場考試就以關樂和為勝、嚴岑為敗而告終,現在這份甲班的試題,不管是什麼樣的成績都不重要了。
但眼前的這份試卷,確實是能取為優等的。他們是順著嚴松濤的口氣、以事實說話、站在讚許關樂和的弟子立場上取優呢,還是順著齊伯昆等人的口氣取良?
猶豫了片刻,大家就各自做出了決定,有些取優,有些取良。
在這過程中,杜錦寧眼尖地看到門外鬼頭鬼腦地探了一個腦袋出來,不是關嘉澤還能是誰?想來教舍那邊已經散學了,關嘉澤他們不放心,過來這邊看看。
她趕緊給關嘉澤使了個眼色,讓他在外先等等。
見關樂和也發現了自己,眼睛瞪了過來,關嘉澤連忙把腦袋縮了回去。
齊伯昆便知道自己孫子也在外面等著了。
等大家都看過試卷,他便開口道:“經過考試,事實證明,杜錦寧在甲班學子中也算得是學業優異的,進個乙班學習綽綽有餘。關樂和身為山長,並沒有徇私,將不夠資格進乙班的學子放到乙班去。”
他這位高權重的人下了定論,袁修竹立刻接過話道:“嚴岑,你身為書院的先生,卻目無山長,在眾學子面前詆譭山長聲譽,我書院留你不得,你這就把東西收拾收拾,回家去吧。我們這博閱書院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神。”
嚴岑早在杜錦寧的第二張試卷結論出來後,就已預料得到自己是個什麼下場了,一直白著一張臉。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嚴松濤看在他這個馬前卒還有用處的份上,能保他一保。
他將哀求的目光投到嚴松濤身上。
卻不想嚴松濤不但不幫他說話,還瞪著眼睛喝斥他:“當初我看你是嚴家人,還算肯長進,這才介紹你進書院裡來做先生,沒想到你竟然連山長都不放在眼裡,還口出狂言,我真是看錯你了。既沒有學識和德行教導學子,那就回去過你的苦日子去,我們書院不需要你這種人。”
嚴岑的臉色變得慘白慘白。他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都沒用了,只得低頭深揖道:“晚輩知道錯了。”
說著,他朝關樂和施了一禮:“嚴岑有玷山長名聲,還請山長見諒。”
“罷了,你且去吧。”關樂和冷聲道。
嚴岑團團行了一禮,如同喪家之犬,拖著沉重的步子走了出去。
出了屋子,下了臺階,他長嘆了一口氣,仰頭望天,想平復一下自己難受的心情,卻不想這一仰頭,一個小孩兒拳頭大的泥團從天而降,落到他的臉上,旋即散開,泥土一下子進了眼睛,他頓時涕淚橫流。
他低下頭先把散落在臉上的泥土拍下,又使勁地揉了好一會兒眼睛,流了許多的眼淚,這才感覺稍微好些。
這樣大膽的小孩兒的行徑,不是關嘉澤乾的,還能是誰?嚴岑不用想就能猜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