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修竹蹙眉沉思片刻,示意齊慕遠道:“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待齊慕遠走後,齊伯昆看向自己的好友:“怎麼了?陸九淵他們有什麼不對?”
袁修竹把自己的猜想跟齊伯昆說了,末了道:“你剛才說祁家的身份不在官職上,所以拿他們沒辦法。但咱們沒辦法,不代表陸九淵沒有辦法。他跟祁元道相比,還差了那麼一點,但這一點完全可以彌補起來嘛。”
“你是說,杜錦寧的那兩篇文章?”
“對。”
“他不是迎合陸九淵的理論寫的那兩篇文章嗎?還能對陸九淵有幫助?”齊伯昆不解了。
“唉,你啊,這些年你那腦子全都用到如何勾心鬥角上了。”袁修竹無奈地看了好友一眼,“你看看陸九淵的文章,再看看杜錦寧那兩篇,你就知道並不是杜錦寧迎合他們,而是引領他們。”
“有這麼厲害?”齊伯昆表示懷疑。
就算杜錦寧聰明異常,思維也天生比別人縝密,但總不能在理論學說上也無師自通、比祁元道和陸九淵這種研究了一輩子學問的大儒還要厲害吧?那不成了妖孽了?
袁修竹轉頭吩咐下人:“去我書房裡,把我案頭上陸九淵寫的那兩本書和杜錦寧的兩篇文章一起拿過來。”
下人應聲去了,不一會兒就把東西拿了過來。
陸九淵雖寫了兩本書,但古人的書字都挺大,裡面收錄的文章也不過是十來篇,花了大半個時辰就看完了。
看完陸九淵的,再將杜錦寧的兩篇文章仔細閱讀一遍後,齊伯昆沉思不語。
“怎麼樣?看出來了吧?”袁修竹問道。他相信即便自己好友這些年一直沉浮宦海,沒把心思放在學問上,但眼力界還是有的。
齊伯昆點了點頭。
他看向袁修竹:“你說,這孩子怎麼這麼厲害?他在院試之前,應該沒接觸過陸九淵,並不知道他提倡的學說吧?”
袁修竹笑了起來:“你也跟我當初一樣鑽了牛角尖。我當初看到他的文章不光跟陸九淵的主張一樣,而且還比陸九淵把這個理論說得更深入更透徹,我也滿心驚駭,真覺得杜錦寧這孩子是個妖孽。可細想想,又覺得這很正常。他這不是未卜先知,而是用他那異常聰明的頭腦和縝密的思維給推斷出來的。”
齊伯昆不解:“這話怎麼說?”
袁修竹道:“趙良是祁元道的弟子。他請的閱卷官一定不會跟他自己信奉的學說唱反調的。而現在最為主流的學說就是理學了。理學跟祁元道所主張的氣學可不大對付,祁元道曾多次寫文章批判理學。而他的大儒地位,也正是因此而來。”
齊伯昆點點頭。
“所以由此可推斷出,提倡理學的大儒、學者趙良是不會請的。而那些沒有自己哲理主張的,又怎能入得了趙良的眼?要是別的學政官倒還罷了,趙良跟著祁元道這麼多年,在學問上自視甚高,他是看不上那些沒有自己的建樹,只知道人云亦云的所謂‘學者’的。那麼,除卻理學派的人,再除卻沒建樹的,你縱觀各大書院的山長,還有幾個是可以入選這次院試閱卷官人選的?沒有,除了陸九淵,幾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