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不到卯時,汪福來果然按時叫了杜錦寧起床。又照著杜錦寧頭晚的吩咐,把婆子也叫起來做了早飯。
他還挺細心,擔心杜錦寧進考場後難找茅廁,特意叫她做了一頓乾飯,而不是做湯湯水水的早餐。
不過杜錦寧起來時,卻發現魯小北也在廚房幫著忙來忙去。看他那微微發紅的雙眼和眼下的青黑,似乎一夜沒睡。
“你昨晚沒睡?”她問道。
魯小北瞥了汪福來一眼,笑道:“睡不著。”
這年紀的人,哪有睡不著的?無非是擔心汪福來這麼半陌生的人不靠譜,他不放心,所以頂著熬了一夜。
“等我入了考場,你就好好睡一覺吧,不用等在外面。反正這麼近。考完後我直接回家就是了。”杜錦寧道。
府試跟縣試差不多,頭兩場是一天一場,最後一場是連考兩天。今天入了場,天黑時便可出場。然後等待放榜,錄了甲、乙兩榜的方可考第二場和第三場。所以今天並不緊張,魯小北送了杜錦寧入場後,完全可以回來好好睡上一覺。
“好。”魯小北倒沒堅持,看杜錦寧吃過了飯,便起身送她去考場。
縣試是可以帶自己的文房四寶等東西的,府試卻除了考引,即寫了座位號的准考證,其餘東西都不能帶。杜錦寧吃過早飯,檢查了一番,確定考引在自己身上了,而且妥善地藏在了懷裡,這才出門。
因為住得近,也不必套騾車,三人按步當車,步行出了小院,去了府學。
不過出了小巷,大家就步履艱難起來。府學門前到處都是人,大家都尋找著自己縣的位置,擠來擠去的,用摩肩接踵、張袂成陰這兩個詞來形容實在再恰當不過。
古代可沒有廣場這玩意,府學門前並不大,但參加考試的卻有六七千人。再加上送考的人,這地方有多少人可想而知。
人多倒在其次,最要命的是此時天還沒亮,大家都打著燈籠,人影模模糊糊的不大看得清。在這種情況下找人,難度可想而知。
而府試是按照地域入場的。差役叫到哪個縣,哪個縣的考生就得趕緊進去。待他叫到另一個縣時,前一個縣落在外面的考生就不能再入場了。
所以大家先不先就得找到自己縣的那群考生,跟大家呆在一起,這樣才安穩。
“天哪,這麼多人,咱們去哪裡尋黃先生他們?”汪福來著急起來。
“黃先生每隔幾年都會帶學子來考試,他最有經驗。看到那邊那棵大樹沒有?昨日他就跟我們約好的,在那裡會面。”杜錦寧指著遠處的一棵高高大大的槐樹道。
她雖這麼說,但心裡還是挺擔心的。畢竟人太多了,要是黃澄明他們來得並不早,那地方早早就被人佔了,他們就得另找地方待著。要知道這樹下是塊風水寶地,離府學門口近,入場方便不說,後面還有一堵圍牆,只要大家往樹下一站,就不會被人擠來擠去。
要是黃澄明他們挪了地方,或者乾脆就沒來得及擠到那裡,她一會兒還不知道去哪兒找自己隊伍呢。
汪福來這才放下心來,跟魯小北一左一右地夾帶著杜錦寧往那方向奔去。
待到得樹下,汪福來的帽子掉了,魯小北的鞋子不見了一隻,兩人的衣服更是皺巴巴的跟酸菜似的。杜錦寧被護在中間,倒是沒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