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突然開始減速，中年法師做了一個側耳傾聽的動作。然後回報道：“聖者大人，我們的夢魘獸必須休息了，否則它們堅持不到黑石城。”

“好，休息吧。”蕭晨正好也想下車看一看。

他走下馬車，發現自己的馬車是銀色的，線條相當流暢，比平時辦事處的馬車更小更扁，內部空間卻更加寬敞，顯然是應用了空間魔法。拉著這輛車的是一種奇特的魔獸，夢魘獸。夢魘獸和馬幾乎一樣，只不過有青灰色的身體和閃耀著紅色魔法光暈的毛髮，那光暈看上去就像火焰在它們的頸背和蹄上燃燒。

馬車一共有六輛，大部分馬車上都擠了四五個人，這些法師們雖然在逃命之中，但是精神狀態都還不錯，果然是魔法最輝煌時代的精英。他們見到蕭晨控制的戈麥斯聖者紛紛行禮，不過態度上卻沒有當代人見到聖者的那種過分恭敬。更像是以前學校裡學生遇到教授的態度。蕭晨終於也從別人的稱呼中知道了中年法師的名字：喬卡諾大師。

負責趕車的戰士們將馬車停在路邊的一處空地上，用魔晶給夢魘獸餵食，讓它們補充能量。還有些人在周圍安排了幾個哨位，其他人則生起幾堆篝火開始坐下休息。

蕭晨看到了那位哈立德大師，他居然是一個精靈，看上去十分虛弱，一位劍士攙扶著他坐在一塊岩石上，他就抱著腦袋蜷縮在那裡。但奇怪的是大家都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而在他身後有一位大劍士正手扶劍柄，略帶緊張地看著他。

蕭晨的好奇心被吊了起來，他走到哈立德大師面前問道：“你情況怎麼樣？”

哈立德放開抱住腦袋的兩隻手，抬頭用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看向蕭晨，用嘶啞的聲音答道：“聖者大人，雖然已經七天沒睡了，我還沒有放棄和它的戰鬥。不過，我的確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撐到最後。”

“能不能把你的情況再和我說一說，我自打剛剛昏迷以後，忘記了一些事。”蕭晨扯了一個謊。

“啊？好吧。它對我的壓迫時強時弱，我想它是狀況不是特別好，否則為什麼弒神之戰已經結束了，他不加強自己在人世間的力量呢？”哈立德費著很大勁，說著這些話。

“自然之神？”蕭晨根據他的話推斷道。

“當然，這個卑鄙的傢伙操縱著我的兄弟姐妹，只要他有一個想法，我們這些所謂的眷族就很難抗拒。它違揹我們意願把我們一個個送入了戰場，加入毫無意義的戰爭。還把這稱作我們的宿命，該死的混蛋。不過還好我是夢之塔的法師，我的冥想空間可以幫我抵禦那個傢伙，在這個世間可能只剩下我這麼一個精靈可以抵抗他的召喚了吧。”哈立德笑了笑，“雖然很辛苦。”

蕭晨看了看周圍的人，雖然看到他和哈立德在對話，卻沒有人過來。

“聖者大人，請不要怪他們，畢竟林賽自爆了，而柯麗爾沒有成功抵禦控制，突然翻臉偷襲殺死了好幾個我們的同伴。大家對我抱有警惕是正常的。可憐的林賽和柯麗爾，如果他們能再多堅持半天，一定也能撐下來。我已經寫出了一句新的咒語，只要施展這個魔法，就能進一步抵禦自然之神的操縱。”

“能不能和我說說這個咒語？”蕭晨問道。

“當然。希望您能幫我指正這個魔法。”哈立德開始敘述咒語，蕭晨則努力把它記錄了下來。

“希望這能對您有用。”哈立德說道，“我現在真想休息……”哈立德打了個哈欠，然後，突然瞪著眼睛呆住了。

他突然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雙手捂著喉嚨，發出嗬嗬的聲音。

“該，該死……，我只鬆懈了一秒鐘……”哈立德面目猙獰地看著天空，他身上有巨大的能量在聚集，“該死的東西，我不會把我最寶貴的自由給你的！他一遍又一遍地大聲念著自創的咒語，然而對方的力量似乎早就滲透進了他的意志中間，讓這場拉鋸戰慢慢滑向失敗的深淵。

“你這個卑鄙的，妄稱神靈的傢伙，即便我是最後一個也不會屈服的，你什麼也得不到！”哈立德渾身上下開始聚集閃電能量。

蕭晨不知道怎麼辦，他鬆開了自己的控制，然而戈麥斯似乎也沒有什麼辦法，只是靜靜地看著哈立德在那邊掙扎。蕭晨拿回身體的控制權，又看了一眼喬卡諾大師，後者衝他搖搖頭道：“聖者大人，眷族被神靈的力量侵入了意識，就沒有別人能夠救他了。唯一能夠幫他解脫的辦法，就是現在由我們直接殺死他。”

蕭晨搖頭，心情沉重地看著掙扎的精靈。

這時，空地中的哈立德終於到了極限，就在他要失去身體控制權的前一刻。粗大的閃電從空中被他召喚下來，他撤去所有的魔法防禦，讓電流湧入自己的身體，然後他很快地燃燒起來，變成了焦炭。

“哈立德堅持得太累了，沒有人能夠不睡覺不冥想，一直這樣對抗下去……”說著，喬卡諾對場中變成焦炭的遺體，行了一個法師禮。周圍其他的法師們一改遠離精靈的樣子，紛紛走近這裡，然後行禮。

“每當看到這樣的場景，我就覺得我們還是有希望的。”蕭晨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聽不出年紀的女聲。

蕭晨轉頭往身後看去，一個穿著褐色斗篷的女子站在他的身後。

他看不清女人的臉，也感知不到她的方位。只知道她存在於這裡，卻又不在周圍任何地方，就好像遊離在這個世界的邊緣，隨時可以進來，又隨時可以離開。

周圍的人都對這個女人視而不見，只有境界最高的喬卡諾若有所感，但是他左右看了一看，並沒有什麼發現，於是去安排哈立德下葬的事情了。

蕭晨不知這個女人到底是誰，自然不知如何作答，於是明智地放開了對身體的控制。

只聽戈麥斯沉聲道：“沒想到你還會出現！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