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晨覺得有些腦殼疼。他從來沒有想象過,身為一個國家名義上最高領袖的聖女,居然是一個逃家少女,難道這是裁判機關那些執行人嬌慣計劃的後遺症嗎?
他說道:“帶你出去,你是指去哪裡呢?”
“你們去哪裡我就去哪裡,你們返回東大陸,我就跟著你們去東大陸。
呆在這裡是對我最差的一種選擇,樓下那些老頭子們,每個月來找我開這樣的見面會,就是想讓我早點覺醒。每次開會以後,被他們腦子裡灌輸了這麼多東西,我晚上就會做噩夢。夢到以前的聖女是怎麼處理相似問題的。”聖女神情凝重。
蕭晨道:“可按照我的理解,過去聖女的傳承記憶應該是印在你的靈魂當中的吧?我猜即便你離開了這裡,它一樣會從你的身體中覺醒的。”
聖女的臉擰成了一團:“可我能有什麼辦法呢,總比在這裡強得多吧?至少我不用天天對著和聖女有關的東西,讓我隨時都有可能被喚醒各種各樣的記憶。
我如果去了一個與過去聖女毫無關係的地方,安安心心地在那裡住下來,過著平靜的生活,或許我就能不覺醒呢?”
“這是難度很大的一件事,如果我把你帶走,差不多就算是綁走了這個國家名義上的領袖,無論是那些賢者,還是裁判機關都不會答應的。”蕭晨道。
“他們才巴不得我消失不見呢,我從他們跟我說話的眼神裡就看得出來,他們其實討厭我,希望我消失。你想一想,如果沒有了我,他們爭奪權力不就更加沒有了顧忌嗎?
賢者們對我的態度,你今天已經看到了。覺醒了的我當然對他們有些幫助,但是沒有了我,不是更好嗎?賢者會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
而裁判機關這裡,被聖女的法條束縛,除了抓抓巫師以外,什麼其他的事情都不方便做。如果沒有了聖女的束縛,按照他們的能力,就能和賢者會爭一爭了。”
蕭晨感覺到一種不協調感,前面那個發怒撒嬌的少女,一會兒又變得那麼會洞察人心,他問道:“這些話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嗎?”
“是啊,如果你無聊的時候只能琢磨這些事,你也會想明白很多東西的。”聖女道:“不過,我很難走出這座宮殿,外面的很多事都是我的玩伴們告訴我的。比如阿曼達。”
“阿曼達是誰?”
“她是玩伴之一,剛剛巴爾戈斯殺人的時候,她就在那兒。她是一個非常機靈的人,總是能夠打聽到各種各樣的訊息。
賢者們說玩伴們都讓我不思進取,但這不是真的,至少他們中的有些人願意幫我,是我真正的朋友。”
“今天死了的那個呢?”
“他不是。那只是一個乖乖聽執行人話都膽小鬼。但不管怎麼說,他都算是我的人。他被殺了,我依舊很生氣。”她見蕭晨打量著自己的臉,便道:“是的,我哭了,那是因為那些老頭子覺得我是一個過渡品,一旦覺醒我就會不在意這些過去的事。所以他們怎麼得罪我都不重要,他們關心的從來不是我,而是那個活了很久很久的老不死聖女!”
蕭晨清楚地感覺到聖女心中的恨意,他捫心自問,如果自己被人如此對待,他心中的恨恐怕也不會少到哪裡去。不過聖女提出的要求卻是個大麻煩,他說道:“可是帶走你的風險還是太大了。我們如果需要西大陸上的人聯合起來,就不能做的太過分。”
聖女板起臉道:“這件事沒得商量,只有我知道那個水晶在什麼地方,我已經在夢裡看到過了,這是聖女記憶中的秘密。賢者會和裁判機關的那些人沒有一個知道那東西是什麼,在哪裡。你如果不和我合作,就別想找到它。”
蕭晨道:“但是你如果覺醒了,也許就會同意和我們的合作了。”
聖女別過頭去說道:“我很早就想好了,如果真有一天我要變成一個自己都不認識的人,那還不如去死。
我不想自己的身體變成別人的軀殼,他們雖然一直跟我說,我的一部分靈魂會被保留下來,成為她的一部分。但是我知道,那只是一點點沒有意識的習慣和本能。我在那些噩夢裡體驗過她有多強大,被她吃下去,留下的只不過是一些殘渣而已。”
“你想自殺?”
“是啊,我很堅決,我就是那種如果別人要害我,寧可同歸於盡的人。你知道我為什麼現在還沒有真的覺醒嗎?因為她也知道我會自殺,她害怕了。我知道這一點。”
“你和以往聖女傳承下來的意識有過交談?”蕭晨問道。
“算不上交談,因為我們沒有像說話那樣交流過,但是在噩夢裡,她觸碰我的時候。我會劇烈地反抗過,我用自己的靈魂去撞擊她的靈魂,其實她雖然強大,但是並沒有那麼堅決,她也有害怕的東西,那就是我的死。
我猜如果我死去的話,以她現在這種狀態,再去找轉世的人是很費勁的事情。肯定會付出什麼額外的代價,所以當我不顧自己靈魂的死活,就是要和她相撞的時候,最後她退縮了。你說這是不是她在怕我呢?”
“所以你才有信心,換個地方平靜地生活下去?”蕭晨現在對這個小姑娘倒有幾分佩服了。
“信心是沒有的。但是……我還是想試一試,我在噩夢裡看到過很多影子,也許她們就是一世一世的聖女吧。她們圍繞著她旋轉的樣子就像一個個木偶,完全被她操縱著,我可不想變成其中的一個。所以請你幫助我。”
“這件事我必須和我的同伴們商量一下,之後才能給你答覆。”
聖女道:“我可以等你一些日子,你已經知道我住在哪裡了,相信以你的本事應該能夠輕鬆地進來。但是記住,如果我死了,下一世聖女成長到覺醒的十幾年裡,你是什麼都得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