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有理有據,沈雲澤的語氣軟了幾分:“那你們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貝箏實在沒法把剛剛的談話告訴沈雲澤。她要怎麼告訴他?告訴他紀頌今說你企圖騙我嗎?
貝箏的故意避開話題讓沈雲澤稍微緩和了的怒氣再一次沸騰了。他伸手拍在椅背上,整個人都壓在貝箏身前,滿身陰沉:“貝箏,你最好別讓我知道你們在背後密謀什麼。”
他身形高大,又滿身怒氣。貝箏緊貼在椅背上,感覺自己被厚重的壓迫感籠罩。
伸手推開沈雲澤撐在椅背上的胳膊,貝箏怒極反笑:“沈雲澤,我該說你是內心細膩,還是說你有被迫害妄想症?我跟紀總就是閑聊,你憑什麼無端懷疑我?”
自己好容易得了二等獎,沈雲澤作為合夥人非但不去慶祝,反而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理由指責她。貝箏覺得她簡直要氣死了。
貝箏的一陣連環輸出讓沈雲澤無言以對,卻依舊面色陰沉盯著她。
猛然想起紀頌今剛剛的話,貝箏盯著沈雲澤的眸子,終於問出了這句話:“如果我不做貝雕,你會怎麼想?”
似是沒想到她會突然這麼問,沈雲澤又一時還沒從憤怒中走出,直接冷硬地對貝箏說道:“不想做就別做。”
貝箏沉默地盯著他的眼睛。良久,唇角勾起了自嘲的笑。
果然,被紀頌今說中了。
不打算理會他,貝箏直接開啟車門下車,將沈雲澤甩在車上,大步流星向家走去。
一個人走在馬路上,身旁車輛車水馬龍,人群熙熙攘攘,貝箏卻什麼都聽不到,她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回家跟朋友控訴沈雲澤的罪狀:沈雲澤沖自己發脾氣,而且還可能有什麼瞞著自己。
他生氣?他憑什麼生氣?該生氣的是我才對吧!貝箏越想越氣,一腳踢在路旁的綠化帶上,落了一腳樹葉。
渾渾噩噩地走回家,貝箏一頭就栽倒在床上,伸手拉起被子,將自己的頭狠狠埋進了枕頭裡。
今天的沈雲澤瘋的不同尋常。雖說貝箏早已對他古怪的脾氣有所瞭解,但他今天不分青紅皂白的當頭指責還是讓她有些難以接受。
這都什麼事兒嘛。
貝箏生氣抓起枕頭,一把扔在地上:“可惡的沈雲澤,看我摔死你!”
“沈雲澤”白白胖胖,被貝箏一把扔在地上滾了幾圈,最後歪歪斜斜地靠在牆角,落了一臉的灰。
扭動了下身體,貝箏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身體呈大字型展開。
“如果你現在說你不想再做貝雕了,他應該不會拒絕。”貝箏閉上眼,腦海中始終回蕩著紀頌今剛剛的話,讓她無比煩躁。
紀頌今為何要說這樣的話?難道沈雲澤與自己簽約,真的另有隱情嗎?如果他真如紀頌今所說,只是為了讓自己簽約卻並不打算讓自己做貝雕,又能是為了什麼呢?
而沈雲澤又為何對自己是否做貝雕毫不在意?他拼盡力氣去爭取自己做合夥人,究竟目的是什麼呢?
百思不得其解,貝箏不願意細想下去。
根據紀頌今的描述,貝箏大概可以猜出他的意思,無非是沈雲澤簽下她,只是想要一個“貝雕技藝傳承人”的活招牌——至於這個招牌到手後究竟做不做産品,他並不在意。
可沈雲澤真的是這樣的人嗎?貝箏伸手按住發脹的太陽穴,眉頭微微皺起。腦海中不斷回憶起與沈雲澤相識的過往,他的樣子清晰而又純粹。
在那片蔚藍的大海邊,他不顧自己的嘲諷,一定堅持要告訴自己,怎麼樣才能做好貝雕,怎麼樣才能做好工藝品。在加入公司後,他第一時間就鼓勵自己參加製作比賽。
這樣的人,真的會是騙取自己傳承人名頭的騙子嗎?未免,太過違和。
貝箏越想越不願相信紀頌今的話。沈雲澤是怎樣的人她親眼看得真切,自有判斷。
何必因為一個競爭對手挑撥離間的話,去懷疑自己的合作人呢?想到這兒,貝箏的眉頭漸漸舒展開。
她伸手從桌上拿起手機,開啟聊天視窗,給沈雲澤發出了一個陰陽怪氣的小豬表情包,附言道:沈總,你不會還在生氣吧?
沈雲澤立馬回複道:蠢死了。
他果然沒有真的生氣。貝箏在心裡暗暗嘲笑了他好一陣,覺得他肯定早就坐在辦公室,眼睛盯著手機,就等她發微信來道歉了。
思索了片刻,她再次給沈雲澤傳送道:明天去公司嗎?
這次,沈雲澤傳送了一個小豬點頭的表情包。
還怪可愛的。貝箏跳下床重新撿起枕頭,將頭整個埋進了枕頭裡,心裡樂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