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淡月卻並沒有回應。
她怎麼不說話?貝箏有些奇怪,轉頭看向謝淡月,卻見她的目光牢牢聚焦在那幾瓶膠水上,眉頭處微微皺出了一池深潭。
“喂,淡月,你有在聽我說話嗎?”貝箏起身走到謝淡月面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擔憂道:“你真的不需要請假嗎?”
謝淡月恍然回神,趕忙接話:“我在想,如果是換了廠家或者是因為天氣的緣故,其實是並不會影響膠水效力的。”
原來她在思考對策啊。貝箏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輕輕環抱住她撒嬌:“果然還得是你,連走神都在思考工作。”
“所以,你不要太擔心。”謝淡月輕輕推開貝箏,將椅子挪到工作臺前,示意貝箏一起貼上鑽石:“快來繼續貼上吧。時間已經不早了,再不做完,那家餐廳要打烊了。”
完成貼上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貝箏大大地伸了個懶腰,略帶歉意地看向謝淡月:“淡月,實在抱歉,我沒有想到會工作這麼久。”
或許是膠水不好用的緣故,貝箏完全沒有想到僅僅一顆鑽石需要貼上這麼久。
謝淡月臉上又重新浮上來微笑,柔聲安慰道:“沒有關系,工作最重要。”
終於可以離開。貝箏伸手關掉房間內的光源,輕輕合上工作室的大門。
房門一點點關上,項鏈上的血鑽依稀反射著門縫中擠進的羸弱的光,妖豔的血色漸漸隱匿在一片黑暗中。
晚餐時的謝淡月格外沉默。雖然她一向是冷淡的性子,可貝箏還是覺得,今天的她比往常還要更寂寞一些。
有些擔憂地看著她光潔的臉頰,貝箏關心道:“淡月,你明天休息一天吧。”
沒想到這次,謝淡月答應得爽快:“好。”
貝箏愣了愣神。她本以為謝淡月還會同剛剛一樣果斷拒絕,卻不料她居然迅速答應了休假。可能是她真的身體不舒服,撐不住了吧?
貝箏笑著舉起水杯朝謝淡月遞去:“淡月,你終於想通了!我就說咱們今天應該把鑽石貼上完,你看,這不是一下子就把假期空餘出來啦!”
謝淡月輕輕與貝箏碰杯,聲音軟弱無力:“小貝,只是要麻煩你,明天一個人做後續工作了。”
貝箏倒是不以為然。她一向大大咧咧,根本不在意多做一些或者少做些事情。
一口氣喝完了水杯中的果汁,貝箏傻兮兮地咧嘴露出了八顆大牙:“這有什麼啊!我們可是朋友,你不舒服我幫個忙算什麼啊。”
朋友?謝淡月聽到這個詞,眸中迅速劃過一絲不可思議的顏色。她好看的眸子在眼眶中微微顫抖,最終緩緩抬起,落在了貝箏臉上:“小貝,你就這麼相信我?”
謝淡月沒頭沒腦的話異常突兀。
貝箏讀不懂她那複雜的眼神,只當她是被自己的豪言壯語感動到。
將一塊蛋糕放進謝淡月的盤子,貝箏拍了拍胸脯,繼續跟謝淡月說著豪言壯語:“淡月,從現在開始你就說我的好姐妹,咱們有福同享,有難的話,你說一句我就幫你一起當。”
貝箏傻兮兮卻又義氣滿滿的話灌進耳朵,謝淡月眸中的陰霾終於散去。她重新舉起水杯遞向貝箏,笑得溫和:“小貝,謝謝你願意做我的朋友。”
二人的晚餐在歡笑中結束。
臨行時,謝淡月忽然捂著肚子,略微有些歉意地看向貝箏:“小貝,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你先回去吧,我去包間坐一會兒。”
她臉色蒼白,好看的眉眼因為疼痛緊皺在一起,看起來楚楚可憐。
“啊?我留下陪你吧。”貝箏看著她蒼白的臉色,趕忙伸手攙扶著她的胳膊,急切道:“需要去醫院嗎?”
謝淡月搖了搖頭,示意貝箏先走:“我胃不好,可能是剛剛的果汁太冷,所以胃疼又犯了。你先回去吧,我帶著藥,很快就會好起來的。”說著,便從揹包中掏出了一瓶胃藥。
謝淡月拒絕的態度太過堅決。貝箏也不好違她的意,只好起身離去:“那好吧。不過,你一定要趕快吃藥啊。”
謝淡月微笑著點了點頭,沖貝箏招了招手。
直到盯著貝箏的背影好久,確定她已經離開餐廳,乘車離去後,謝淡月輕笑出聲。剛剛隱忍疼痛的表情已然不見,她的臉上滿是冷漠與嘲諷。
然後,她從口袋中掏出手機,迅速編輯好資訊傳送了出去。
已妥。
謝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