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愛
沈雲澤意料之外的話,讓主持人志在必得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您答應接受我們的採訪,不是要撇清與貝箏的關系嗎?”主持人一愣,早已準備好的臺詞驀地被打斷在嘴裡,讓他難受極了。
沈雲澤直直地盯著黑洞洞的直播鏡頭,唇角緩緩勾起,眸光幽深如蔚藍的大海。
“澄清一下,與貝箏小姐的合作,是雲夢珠寶‘發揚非遺文化’企劃。”
沈雲澤一字一句地說,話語如同顆顆巨石,直直砸在人心上:“所謂的‘貝箏利用傳統文化牟利’也並非屬實。貝箏女士在拋去産品成本之後,已經將全部盈利用於宣傳貝雕藝術。”
說著,他將一份份捐款證明開啟,展示在鏡頭面前。證明上清晰地印著捐贈時間、捐贈金額,那些金額有大有小,大的足足有近百萬,而小的也有十幾萬之多。
而這些捐款證明的捐贈人那一欄,清一色地寫著“貝箏”兩個字。
主持人看著那一份份捐款證明,早已準備好的對詞再也無法說出口,啞然失聲。
沈雲澤看著鏡頭,他目光溫柔,就好像透過它,能看到貝箏一樣:“雲夢珠寶與貝箏小姐依舊維持著合作關系,並且這種合作關系將長期存在。”
“網上的各種言論純屬造謠,並非屬實。”他言辭篤定,誠懇地看向鏡頭:“所以,也請各位觀眾收回對貝箏小姐的詆毀,否則我司法務部門將對虛假詆毀傳送律師函。”
手中握著的水杯“當啷”一聲掉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貝箏的身體微微顫抖,不可置信地看著電視螢幕。
天哪,沈雲澤都做了什麼!貝箏的手掌捂住了嘴,驚訝地盯著電視上的男人。
沈雲澤居然在那麼多觀眾面前,毫不畏懼地告訴了大家,貝箏並沒有那樣做,她與雲夢依舊是合作關系。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至於那一份份捐款證明,沈雲澤到底是從哪裡弄到的?她記得自己每次捐完款,都直接扔掉了呀?卻沒想到,沈雲澤居然都撿了回來,還小心翼翼地存放了起來。
一個對她“早有預謀”,一個早就計劃著要將她“雪藏”的人,怎麼可能做到這些?
“沈雲澤,你真是瘋了。”貝箏感覺自己的唇角緩緩勾起,怎麼壓都壓不下去。
心髒的跳動越來越劇烈,她感覺自己正漂浮在水中,而沈雲澤就站在岸對面,沖她伸出了手,告訴她,過來。
螢幕中,沈雲澤已經告別了觀眾,轉身離去。貝箏看著主持人的嘴一張一合彷彿在說著什麼,可她卻什麼都聽不到。
她現在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立刻去公司,立刻見到沈雲澤,然後立刻對他說:抱歉,是我誤會了你。
門“吱呀”一聲開了,貝箏緩緩回頭,朦朧中,她居然看到剛剛還在鏡頭中的那個男人,突然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是夢嗎?貝箏有些恍惚,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可那個人卻依舊在,並沒有消失。
似乎是因為跑著來的,沈雲澤的額頭上還掛著一層細汗,胸膛輕微地起伏著,聯合著微微的喘息聲,同她的呼吸一樣雜亂。
見貝箏沒事,沈雲澤終於鬆了口氣。可他卻並沒有進屋,而是站在門口,遠遠地望著她。
二人都站在原地沒有動。
四目相對,貝箏看著那雙眼眸裡滾動的情緒,心髒劇烈的跳動止也止不住。
“你不該這樣說的。”貝箏嘆了口氣,主動打破了沉默。
“箏箏,我知道你對我有誤會,但你請聽我的解釋。”沈雲澤絲毫不擔心自己,而是忙著解釋給她聽:“我承認,我與你簽約,的確是動機不純。我也曾想過,將你手中的傳承人身份,為我利用。”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將自己的心整個剖開給她看:“但,也請你相信,我現在的想法已經改變了。我現在同你一樣,也想將貝雕藝術發揚光大——不否則,我也不會支援你設計、支援你參加各種比賽。”
“我見到了你鑽研設計的每一天,見到了你加班時已經到了後半夜的疲憊模樣。我知道,我沒有辦法忽視你的一切,因為我的眼睛,永遠都在你身上。”
沈雲澤的聲音很低,可貝箏卻能將每個字,都聽得真切。
她直直地盯著他,就像透過了他的身體,看到了他的內心一樣。
“箏箏,對你有隱瞞,是我有錯在先,但也請你給我一個補過的機會。你不能就這樣給我定下死罪。”
沈雲澤見她沒有反應,更急了,好像怕她不信一樣,繼續說道:“這是我第一次騙你,也會是最後一次。”
貝箏點了點頭,覺得他的話不似作假,可她卻還是想問:“你說你變了,為什麼呢?”
為什麼呢?沈雲澤看著貝箏的眼睛,久久沒有說話。
是從哪一天開始改變想法的呢?是從她的設計得了第一名、笑得自信滿滿的那天開始的嗎?是從他們二人第一次共同設計新作品的那一天開始的嗎?還是從他們擊敗了啟頌,獲得第一個訂單開始的?
沈雲澤覺得他已經記不清了,可是,他卻始終記得,他放不下貝箏的笑臉,放不開貝箏柔軟的唇,放不輕對貝箏的思念。
他知道,他沒有辦法看著貝箏臉上的笑容褪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