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七月底,三江村的秋收才進行到第二天。
村民們忙得如火如荼,儘管累,但想到今年的糧食有著落了,臉上都洋溢著笑。
里正從城裡回來後,先將地契給秦孟商送了過去:“地契已經辦好了,按照規定家中有田產者每年需上繳賦稅,不過小周已經在河堤服苦役了,今年的賦稅就不用交了……”
提起賦稅,里正不免嘆氣。
秦孟商好奇道:“叔,發生什麼事了?您從一回來就愁眉苦臉的。”
里正揹著手站在院中,老臉上溝壑縱橫,“今天去縣衙開會,上頭說今年要多交兩成稅。去年就因著淮南大旱鬧饑荒的事兒漲過一回稅,誰承想今年又漲了!上頭人當咱們種糧食容易啊,六月連著下了大半個月的雨,稻田被淹,哪個村子能拿出那麼多糧食交稅?真交不上糧,也就只有把孩子送去西山服勞役了。”
送孩子去西山服苦役是下策中的下策,養兒不易,誰真正捨得把孩子送去那磨人的地兒受苦?
可交不上稅,一家人都得受罪。如今秋收才開始,這時告訴村民們稅收提高的訊息不是相當於跟他們說‘今年白乾’了嗎?
里正沉沉嘆了口氣,看著外頭還未收割稻田,愁緒一重又一重,壓得心沉悶悶的。
秦孟商眉心蹙了蹙,古時候徵稅繁雜多變,往往受苦的都是底層百姓。舊時糧食產量低下,交了稅便所剩無幾。再不濟,便只能按照里正說的以勞代稅了。
里正愁眉不展,搖搖頭又是一聲長嘆:“罷了,交稅的事兒要到九月去了,先忙過了秋收再說吧。”
他拍拍衣袖,佝僂著揹走了。
秦孟商站在原地沒動,還在想里正方才的話。
她觀察過村裡種植的水稻,因為泡水太久,抽出來的稻穗顆粒不夠飽滿,產量也會有所下降。
她記得南方常有水稻一年兩收,在第一季水稻成熟後保留下面植株和根系,經施肥和培育使其再長出一季稻子。嶺南氣候溫潤,雨水充沛,倘若能留下稻茬進行二次培育,定能提高產量......
路溪明挑了水回來,看見她站在院子裡一動不動,出聲道:“姐姐,你站在這裡做什麼?”
秦孟商回過神,抑制不住內心激動:“小明,去拿筆墨來,我說你寫!”
路溪明一頭霧水,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
拿了紙筆出來,秦孟商在木桌前坐下,一邊回想著上輩子老師關於再生稻的那篇文章,一邊口頭闡述著具體實施事項。
路溪明聽得雲裡霧裡,每次下筆都有猶豫,可抬眸看見她神采奕奕的模樣,又將滿腹疑惑壓了下去。
“......雖然第二季長出來的稻子顆粒會小些,但稻穗會增多,如此一來也能提高產量。”
最後一個字落筆,秦孟商滿意地接過章程。路溪明的字清秀端正,排列整齊,比她那狗爬似的字好看多了。
路溪明不禁問道:“姐姐,你說的再生稻真的可以再長出稻穗來嗎?”
他隨祖父四處行醫,大部分稻田一年只有一收,收割後的稻株還能再結出稻子的倒是第一次聽說。
“當然可以,”秦孟商唇角彎起,拿上東西就往外走,“趁著秋收剛開始,我得趕快去找里正叔商量一下此事。你先把飯煮上,等我回來炒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