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男人嘴角殘忍地彎了彎。

湖水本身是灰撲撲的, 沒有什麼顏色。

但因著副星是綠色礦物很多的地方，甚至不少古早的土牆裡都有帶了點綠礦的顏色，有的建築物都是綠閃閃的, 導致這灰湖水裡也倒映出了不少星星點點的綠色之物，讓它看上去不是很無聊，甚至帶了點神秘的色彩。

“幽靈先生, 沒想到您出現在a42星區, 是為了改造聯邦而來，我覺得您很偉大。”澤爾塔兩手疊在一起, 微微張開，想起最近發生的這些事，不知道從何說起。

當他下定決心說出第一句話之後，兩手便疊握成拳頭的樣子，做出一副很堅定的樣子。

“偉大？”黑色帽兜下的男人笑了笑。

祁覺說自己是為了改造聯邦而現世，只是當時為了說服祁瑟琳, 隨口掰扯的一句罷了。

真要說現世的原因, 那鐵定是那個沒把他送回原來世界的光團無疑了。

他也不會完全否認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

“但其實我好像也沒做什麼，就是幫忙解救了一些蟲化人罷了。在我之前, 你也一直做了很多解救原生蟲化人、阻止普通人被改造成再造蟲化人的事情, 你做的比我還多。”祁覺又笑了笑道。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澤爾塔雙手又再度張開，想要為自己辯解些什麼。

但他總覺得自己沒法很好地把幽靈與自己的不同給表述出來。

他決定放棄這個話題, 那另一個很嚴重的話題就浮上他的心頭。

這是一個他怎麼迴避，都沒辦法無視的話題——

一直以來, 他所尊敬的每一任聯邦元首, 竟然都是靠b12星區的礦物製造出來的致幻劑，而成功上臺的。

看著金發少年的手一張一合, 嘴巴微動，卻一句話也再說不出來，祁覺自然也明白他想要說什麼。

聯邦元首的上任有問題，這是他早就察覺到的事情，只不過在見到真正的致幻劑物質之前，他都沒法確定四大家族秘密籌劃的具體手段是什麼。

而這對於聯邦內土生土長的人來說，絕對是一個非常震驚、非常重新整理認知的事情，畢竟這關乎他們對聯邦內所有既定事物的信任體系的崩塌。

也許對於其他人來說，就算知道了這件事，也會因為手上要忙的事情，或者遇到了什麼好吃好喝的，把它暫時拋到腦後；

但對於澤爾塔這樣心繫聯邦內所有平民的人來說，這是一分一秒也忽視不了的事情。

某種程度來講，澤爾塔比四大家族的任何人都更擁有當聯邦元首的特質，但這也是四大家族刻意造成的特質。

所以祁覺倒不會因為一時的憐愛就讓澤爾塔就此順利地生活下去，相反，他還要趁著澤爾塔對他的信任達到巔峰的時候，徹底讓他內心倒戈自己；在澤爾塔對聯邦元首信任下降的時候，徹底讓他內心永遠地和四大家族産生隔閡。

“聰明如你，應該察覺到了，我接觸宋芬恩是因為發現他蟲化人的身份，所以一直和他保持聯系，這樣可以及時發現其他面臨困難的蟲化人。”祁覺頓了頓，說道，“你知道的，蟲化人之間可以精神建立連線，很方便聚集在一起，雖然他們精神暗示的能力對普通人也能生效，但他們之間的連線好像可以更強一點。”

澤爾塔猛地點了點頭，沒想到幽靈居然發現了自己一直在猜測他與宋芬恩走得近的原因。

“同樣的……我接觸你，也是帶著原因來的，不然你不可能無緣無故碰到我這麼多次。”黑色帽兜下的男人嘴角殘忍地彎了彎。

澤爾塔全身緊繃起來，準備仔細聽幽靈接下來要說的事情。

當他看見憑空而出的小型冰錐往要戳破自己手指方向去的時候，也只是藍眸中流露出些許驚訝，但沒有給出任何一點防備來，因為他信任幽靈，他覺得幽靈不會傷害自己。

祁覺知道，澤爾塔不會看到自己黑袍下也有一支冰錐，同樣地在往自己的手指戳過去。

尖銳的刺痛感過後，是溫熱的血沿著傷口處的面板，往外慢慢爬出的感覺。

祁覺舉起被黑袍覆著的手臂，放在金發少年的手臂之上。

兩人的手指上的傷口，在此刻重疊。

“看湖面。”黑袍人突然低聲說道。

副星人的採礦人和其他的工作人員，大部分時間都是和無邊的礦田與無邊的孤獨作伴，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生活，所以即使聯邦網路上很火的萊茵學院明星學生澤爾塔和幽靈出現在這裡，副星上的人也懶得多看他們一眼。

而來副星人看望親屬的星際居民，就更忙著做自己手上的事情，要給親屬拿換洗衣物什麼的，偶爾有人在招待所外面匆匆忙忙地走過，也沒人想注意觀賞湖邊兩個低著頭的人想要做什麼。

祁覺選的坐下的位置，也是湖邊比較偏僻的一角，從招待所的房間和茶歇室往外看，很難看清兩個人的模樣，加上祁覺也沒打算讓澤爾塔完全變成他的樣子，所以別人根本不可能發現這裡有什麼事。

當澤爾塔的發根的銀色要往他發尾蔓延的時候，祁覺就適時移開了手臂，不再用自己的傷口去戳他的傷口。

反正這個時候，澤爾塔已經在湖面的倒影裡，看清了他那和祁氏家族後人如出一轍的綠眸，和那發根的銀色。

頭發恢複成金色的少年，一雙清澈的藍眸死死盯著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