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華
“小芽子,你來了。”憐姨把背上的一大捆柴往灶膛後面一放,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把汗涔涔的臉。
柳芽感覺那捆柴都快把憐姨瘦小的身子給壓垮了,但她說話氣定神閑,從不喊半句累。
憐姨卸完柴坐在椅子上休息,小女娃挨著憐姨咿咿呀呀,啞婆洗碗去了。
憐姨突然抬頭看過來,“芽子,你嘴角怎麼了?”
柳芽趕緊捂住一轉身,她知道那是張嬸子給掐的,當時出血可疼了。還好沒掐壞嘴,不然咋吃飯。
憐姨抬手一把把她拽過去細細看她臉,接著又擼起她的袖子,最後掀開了她後背的衣服。
憐姨驚呼一聲,“我天,誰啊?下手這麼狠。”
啞婆也走過來看,憐姨把柳芽摁在膝蓋上,“別動,我看看,一條一條的,滿背都是。還好沒沒開裂……”
啞婆啊啊叫著不知道在說什麼。
憐姨又把柳芽扯起來,“到底是誰弄的?”
面目被撕開,柳芽知道遮不住了。“是一個惡魔,還有張嬸子,還有阿公……”
柳芽把前因後果全部講出來了。
“餘小東就是個惡魔,逃學打架,村子裡的小孩都被他欺負了個遍。下次你看到他就躲著走,知道了嗎?”
柳芽點頭,她算是知道了,原來那個小惡魔叫餘小東,他那埋汰爸老惡魔叫餘來福。
阿公總共也就一兒一孫這兩個近親,沒想到兩個都跟她有仇。
關鍵連個素味平生的張嬸子都總看她不順眼。還有阿公,她知道阿公當時打她時真的沒有半分手軟。
這被嫌棄的命呀!
憐姨氣得咬牙切齒,“張嬸子全村最潑,明明生活條件最好,可就是跟個潑婦樣。可能是晚上跟他老公沒睡好,而你又撞槍頭上拿你出氣呢。”
柳芽抬頭,“為什麼睡不好啊?”
憐姨拍拍嘴,“你還小,不懂。反正啊,以後別碰她家東西就行了。”
說著憐姨又感嘆起來,“沒想到你阿公對你這麼個小孩下手也這麼狠,哎,真是每個人都過得不容易。”
柳芽爭辯,“我阿公平時對我很好,可能這次他是真的以為我犯了錯。”
“那也不能往死裡打啊。”憐姨說完又看向自己的小女娃,“哎,沒爸媽的孩子真的是連草都不如。”
說起爸媽,柳芽突然想起在河邊的那天,在議論紛紛的人群裡。他聽到有人說她爸媽是城裡人,似乎條件還不錯。
柳芽抬頭,“憐姨,你知道我爸媽在哪嗎?”
“我聽過一嘴,說是城裡的工人,每月可以領工資的,那條件肯定不錯。”憐姨沒多說,“我到這個村子也沒幾年,所以我也不知真假。”
突然有那麼一瞬,柳芽好想自己的父母。
她在想他們是不是也會給自己穿得漂漂亮亮,幹幹淨淨。他們是不是也會給她喂飯做好吃的?他們是否也會親她,抱她?
看著柳芽發愣的樣子,憐姨摸摸她的頭,“這窮山溝什麼訊息也沒有,哪天我去集市給你打聽一下。”
柳芽點點頭說好。
傍晚的時候,憐姨帶著小女娃在阿公的院子玩。憐姨說,“阿公,柳芽子挺懂事的,你別打她。”
說著拉過柳芽掀起她後背的衣服,“你看這背上一條一條的,打得也太重了。”
阿公坐在簷下的椅子上悠然地抽著卷煙撇了柳芽一眼卻沒有說話,柳芽看不清他渾濁的眼神。
她其實一直猜不透阿公對她的真正態度。
這日夜晚,柳芽迷迷糊糊地做了個噩夢,夢裡有個人把她推下懸崖,而後轉身就走了……
柳芽腿一蹬,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