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罄的敲擊聲,在耳邊震盪,像石子擊出一圈圈漣漪,徐澤遠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大腦皮層裡迴盪著罄的餘音,他的右手找尋似的摸向床的另一側——沒有體溫的床單。他一個機靈猛然驚醒——這回他真的醒了。林近溪消失了,消失的無聲無息,徐澤遠用手掐了掐自己的手臂,這不是夢,不是再睡一下就能醒來的噩夢,他失去了她的所有訊息,他不停告訴自己睡一下,再睡一下,只要一覺醒來林近溪就會如往常般帶著一屢晨光的溫暖躺在他身邊,湊到耳邊喊他阿遠。
他不停的回憶上週那個美好的週六——他們如常相處的最後一天。那天的天格外藍,碧藍清透,映得祈年殿的鎏金寶頂藍瓦三重簷攢尖頂熠熠生輝。徐澤遠陪林近溪到天壇公園拍照片積累素材,雜誌社裡增設了皇家園林專欄,林近溪負責撰寫天壇公園的稿件。徐母手術成功,狀況穩定,再過兩天就能出院返程,徐澤遠暫時鬆了口,加之已想出了後續的權宜之計,更是無事一身輕,他已經有一陣子沒和林近溪出來散心了,心情便如這藍天般格外清爽。
下個月我請叔叔阿姨吃飯可好?
他們出了祈年殿一路走去迴音壁,林近溪聽到徐澤遠的建議並未及時回應,一側的嘴角微微翹了翹,對著圜丘的紅色宮牆、綠色琉璃瓦按下了快門,故作鎮定的,
什嘛?聽不清?
你問問叔叔阿姨想吃什麼、愛吃什麼?我做東。
奧。林近溪不停的圈定著構圖比例,不停按下手中相機的快門。
或者讓叔叔阿姨選地方,想去哪我們就去哪。
真大方。
好不好?
奧。
奧是什麼意思?徐澤遠著急,一轉身檔在林近溪的鏡頭前。
哎呀,在工作,別搗亂。林近溪推了推徐澤遠結實的胸膛——推不動。
到底怎麼了?你不想?
林近溪腮幫子一鼓,翹起的辱珠顯得人中有點短,她瞪圓了眼睛看著徐澤遠,
著急啦?
能不急嗎?
那你先急一急,誰讓你先前拒絕了我兩次,我爸媽說你對我不認真呢。
我發誓,我沒有。
哼。林近溪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卻又洋洋得意。
徐澤遠看著林近溪生氣時的樣子——微翹的唇、微翹的鼻尖、微翹的下巴,想起了他們初次見面的那個秋夜,他知道他終歸都是她的裙下之臣。
別動。徐澤遠接過林近溪手裡的相機給她拍特寫,你生氣的這樣子最好看。
壞死了,不許拍。林近溪用手捂自己的臉不讓他拍。
徐澤遠拉住林近溪的手,和她對視,
阿近你願意嫁給我嗎?
什麼時候?林近溪怔住了,臉上浮現出孩童般或驚恐、或意外、或喜悅、或震驚的所有微妙情緒,難以描述的表情在瞬間或雜糅或扭曲,不知如何描述。
對,就是現在。徐澤遠從沒見過林近溪此刻的表情,他很緊張,他不想搞砸,這是他第一次求婚,也是他這一生的最後一次。徐澤遠單膝跪地,他從沒想過,曾經被自己不屑或嘲笑過的‘低智’男的輕浮舉動會在他身上上演,而且如此情真意切。只有真正陷入愛情裡的人才會被超越自我的強大力量支配,比如更努力工作;比如渾然不知的低智。我想愛是偉大的,她讓世間萬物變得美好,可是當愛是喪失理智的痴狂,它就是一種病態。
林近溪,你願意嫁給我嗎?徐澤遠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細細的素圈戒指。
林近溪嚇壞了,雙手捂住口鼻,像是被冷風僵住的雕塑。她不在意戒指是否昂貴,是否有閃閃發光克拉鑽石。
此時幾位年輕遊客被眼前的一幕打動了,他們和林近溪的表情一樣,捂住嘴摒住呼吸,等待結果。
林近溪,你願意嫁給我嗎?我一定努力讓你這一生過的幸福。
林近溪哭了,哭的無聲無息,她說不出話,只是用力的點頭,徐澤遠把戒指套在林近溪的無名指上,繼而把她擁進懷裡,兩人無言熱吻起來,在碧空如洗的光天化日之下。一陣歡呼聲打斷了兩人,
Jal dwaetda~,
Geu
eot gu
yo~
幾位韓國遊客看到了他們期盼的happy e
di
g,他們鼓著掌向徐澤遠、林近溪祝賀,一對年輕的未婚夫妻微笑揮手向這些異地的年輕人們回以禮貌的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