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婉微微一愣,沒想到母后的速度如此之快,她轉眸一邊讓小全子去喚人,一邊對少府司丞道:“本宮今日要去看看那宅子,你派人安排下。”
少府司丞領命退下,前腳剛走,後腳霍川便進了殿門。
再次見到他,謝婉當真是恍若隔世,他比她記憶中的模樣年輕了不少,但依舊是堅毅的下顎,緊抿的薄唇,明明是一雙勾人的丹鳳眼,卻因著他面上的冷色,而顯得冷情。
一身輕胃鎧甲,腰佩長劍,紅纓盔甲被挽至身側,他緩步走來,每一步都顯得沉著有力。
霍川進了大殿,離謝婉還有一丈之時便停了腳步,朝她抱拳躬身行禮:“臣霍川,奉陛下之命為公主所驅。”
謝婉見到他時的胸潮澎湃,都被這句話給瞬間拍成了風平浪靜。
她在心頭嘆了口氣,嘆他的忠君之心,也嘆他的頑固不靈。
她想了想,上前幾步朝他伸了手,不顧他略顯僵硬的身姿,將他扶起,而後看著他笑著道:“師兄,是故意要同婉兒這般生分麼?”
一聲師兄,瞬間將霍川拉回了幾年前與她一同習武的日子,但他也記得前不久,他攔著不讓她出宮,她氣急敗壞喊他霍川的模樣。
他垂了眼眸後退一步,恭聲道:“微臣不敢。”
謝婉也知曉自己這突然的親暱稱呼,會讓他有些不適,但她委實想不出,該如何同他拉進關係。
她只能當做不查他的生分,往前走了一步,仍舊笑著道:“從前是婉兒不懂事,有得罪之處還望師兄大人大量,莫要同婉兒一般計較。”
霍川不動神色的又後退了一步,仍舊恭聲道:“公主言重了。”
謝婉將他的動作看在眼底,知曉欲速則不達,便不再逼迫他應了這聲師兄,左右來日方長,她總有能讓他心甘情願應下這聲師兄的時候。
於是她道:“師兄你來的正好,我欲出宮建府,府邸剛剛已選好,師兄去換身常服,同我一道去瞧瞧。”
霍川有些訝異的抬眸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又斂去神色,躬身領命轉身退下。
他一走,謝婉便對海棠道:“你也去換身衣衫,咱們微服出宮。”
建業乃是晉國國都,大街小巷熱鬧非常。
謝婉由霍川和海棠陪著,出了宮卻沒有直奔府邸,而是來到了城南最大的茶樓。
她坐在二樓雅間,透過窗戶遠遠可見丞相府三個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她選擇城南那座宅子,同少府司丞說的那些,不過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之所以選擇那處,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與丞相府相鄰。
耿達造反,定然是蓄謀已久,造反所需的兵馬,還有那些與附庸他的人,定然與他有所往來,她將公主府立在那處,即便不能震懾於他,多少也能憑著近水樓臺的便利,行些監察之事。
若能找出他謀反的證據那是最好,若是不能,也好憑著蛛絲馬跡未雨綢繆。
謝婉一邊看著丞相府,一邊盤算著日後,霍川坐在她的對面,看著她的側顏抿唇不語。
她長長的墨髮鋪散肩頭,彎折處閃動著流光,不用摸也知曉,這墨髮定是如上等絲綢般順滑。
她鼻尖翹挺,長睫如扇,面上帶著薄紅,顯得肌膚尤為潔白如玉、透亮無暇。
依舊如同她幼時一般。
霍川收回思緒垂下眼眸,看向手中茶盞,看那茶葉在盞中沉沉浮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