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漸緩,原本滂沱的暴雨,此刻變成了小雨淅瀝瀝的下著。
謝婉一夜未眠,她躺在榻上,鼻尖是由外間漫入屋內的溼漉氣息,耳旁是雨打寬葉的嘀嗒聲響。
按理,霍川去刺殺肖雲海乃是大材小用,當不會有意外才是,可她卻莫名的心神不寧。
眼看著寅時將過,外間突然傳來一陣喧囂。
守夜的宮人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大聲喚道:“公主!公主!快醒醒,陛下來了!”
聽得這話,謝婉心頭咯噔一聲,她立刻坐起身來,看向那宮人道:“發生何事?”
見她醒了,外間宮人立刻進來,點亮殿中燭火,原先稟告的宮人,一邊為她披上外衫,一邊慌亂道:“奴婢也不知,但陛下匆匆而來,瞧著甚怒。海棠姐姐正在接受陛下問話。”
謝婉心中已有了幾分猜測,她拽著外衫的手有些抖,腳下也有些虛浮無力,父皇半夜來她這明月宮,多半是霍川已經暴露。
可眼下她不能慌,她還不知霍川到底如何了,更不知那肖雲海是生是死。
她深深吸了口氣,緊緊握了握拳,兀自鎮定幾息,這才抬腳朝外走去。
宮人說的不錯,晉元帝此刻怒容滿面,一見她出來,頓時厲聲喝道:“逆子!跪下!”
謝婉先是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海棠,這才緩緩跪了下去,她抬眸看向晉元帝,一臉茫然:“不知兒臣犯了何錯,竟讓父皇半夜冒雨前來斥責兒臣?”
“逆子!”晉元帝此刻龍顏大怒,在燭火的映照下更顯猙獰:“不過因衡兒受了皮外之傷,朕禁了你母后的足,你便指使霍川去刺殺肖雲海!朕怎的生了你這麼個心思歹毒的逆子!”
果然還是因為霍川刺殺肖雲海之事。
“父皇此言從何說起?”
謝婉心中百轉千回,面上卻不顯分毫,她迎著晉元帝的怒視,仍舊一臉茫然:“母后被父皇禁足了麼?兒臣昨日晚膳是同母後一道用的,並未曾聽母后提起。再者這與肖雲海又有何干?霍川怎麼了?”
瞧著她故作不知,晉元帝心中更怒,他一手指著謝婉,怒聲道:“一派胡言!霍川今夜去刺殺肖雲海,已被朕派去肖雲海身邊的暗衛緝拿,如今他僅為你所驅,若不是得你之令,又豈會去刺殺肖雲海?你還有臉在這百般抵賴!”
聽得這話,謝婉頓時心中一涼,她垂了眼眸:“父皇說的,兒臣一個字也聽不懂,至於母后禁足一事,若不是父皇提起,兒臣根本一無所知,再者兒臣與肖雲海並無瓜葛,又為何要讓霍川去殺他?”
她越說,心中便越是明亮,父皇在肖雲海身邊派了暗衛,可見霍川並未刺殺成功。
她的腦中閃過數種念頭,很快便確認了一點,父皇這是在詐她!
若是他當真拿下了霍川,此刻已將霍川押到明月殿與她對峙,又怎會這般空口無憑的斥責於她?
“你還當真是死不悔改!”晉元帝大怒,已經有些鬆弛的面頰,此刻怒氣橫飛。
他怒然收回指著謝婉的手,厲聲道:“來人,給朕上打!打到這個逆子招了為止!”
此言一出,眾人皆愣住了!
所有的人都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不管霍侍郎是不是公主派去的,就算是,長公主殺個人又怎麼了?
怎的陛下就為了一個秩六百的太子洗馬,要杖責長公主?
還說什麼,打到招為止?
陛下這是將公主當成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