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二一五 別有用心 二

見君黎仍是那般不濃不淡的表情,也不答話,她眉目轉低:“姐姐也有許多話要與你說,可現在這樣,什麼都說不出來。君黎,你……你可知……”

君黎等著她說“你可知”些什麼,可聽她聲音卻竟忽然發了哽,話語盡數哽住了,說不出來。他怔了一下,心中才微微一痛。她定是想說,你可知自你那日走了之後,姐姐是如何給你擔心,如何想念你,可也許她也怕他始終不過是那樣的冷顏相對或是漠無表情——她忍了許久,卻也未敢盡吐,以至難過失態。於他來說,去夏的那次離別像是已經很遠很遠,而他在那個擲下圓牌的冬夜已經覺得自己與那個家是完全割斷了。可是割斷了那個顧家,卻終究割不斷那些顧家的人;不在那裡,也在這裡。

自己是變得比那時心腸更硬了嗎?那時離去還曾偷偷嚎啕大哭,可如今——除了心裡這一點點痛,這樣看著自己的義姐姐,卻沒有半分要流淚的衝動。大概我已經接受了命運的這種安排了吧,已經對於一切都坦然了吧——這種程度的折磨,竟也只是拂雲掃塵而已。

“單夫人,你別難過。”他只是這樣說著,語氣並不冷,卻也不軟,只是不卑不亢,像是兩人也不過點頭之交。“你不必說——我知道你的好意。……我都知道。”

顧笑夢猶自沒能抬起頭來,他便又道:“刺刺呢?她還好吧?”

顧笑夢聽他提到刺刺,方平了平面色,抬頭道:“刺刺給她爹關起來了。今日她回家來的時候,你姐夫人在教主那裡,她就一路追了過去,到教主那裡都大鬧過了,不過,教主看在你姐夫的份上,總也不會對她如何的,比起你——她也就是關在家裡罷了。”

君黎嘴角才動了動。“嗯。”他只說了一個字。他所知道的單刺刺,倘若不為了他鬧,那也就不是她了。可她果然也是沒有辦法改變單疾泉的主意的。

“若可以——能不能請你轉告單先鋒,我想見他一見。”君黎道,“不知他會否肯來這裡一趟?”

“你要見他?可是……”顧笑夢有些猶豫,“我只怕他……”

“只是與他說一聲。他若不願來,也就罷了。”

顧笑夢才點點頭。“好,我轉告他。”

君黎目送顧笑夢攜著燈籠的背影又一點一點遠去,看那光暈漸淡,地牢之中,終又成了一片黑暗。

天色應該已經很晚了吧,無論如何,單疾泉總也不會今日來了。君黎雖是這般想,卻也沒再躺下,只是默默到角落坐了,不動,不語。

他望著這黑沉沉的一切。師父啊,若你還在,你見我如今這樣,會是高興,還是不悅呢?我原沒想過此生除了繼承你的道學還要做些別的什麼,可自離了你,就如一步步被這江湖吸入,如今沾染了江湖之亂,甚至還沾染了廟堂之腥,莫名成為別人利害之中的一個籌碼——你可也都替我算到了麼?你交待的道學我沒太多長進,卻還學了武——你定會罵我不務正業吧?可,當初那個打坐修禪沉思都鬧不端正的我,如今卻也可以定然地在黑暗中靜坐如此——我離你所說的境界,是不是也算近了一些呢?

他想了許多許多事,漸漸也有了寐意。雖然不過坐著,倒也並不覺得不舒。

直到醒來,他才發覺自己確是睡著了——睡著了很久。現在又是什麼時辰了?這地牢裡還是黑漆漆一片,依照遠處透光的程度來看——天應該還沒亮。那自己又怎麼會忽然醒了?

他很快就知道自己是為什麼醒了。遠處依稀有人聲。說是天沒亮,可真的極目而視,卻能借著一丁點兒天光辨出一絲兒模糊的人影。

人影沒有帶燈籠,只是在黑暗中就這樣走來,不知是對這裡很熟,還是目力極好。君黎心念轉了轉。是單疾泉?這天沒亮的時辰——恐怕幾個看守都在睡覺,他卻來了?

他振衣而起,算是對人影的到來的一個回應。人影果然聽見了他的聲音,腳步稍稍實了一些,也快了一些,已到了近前。

“我將你吵醒了吧?”果然是單疾泉的聲音。

為您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