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賊?除奸?”
犬上御田鍬神色茫乎,幾乎是下意識的反問:
“陛下命臣與倭王議租借海師駐地之事,何至於起刀兵也?”
“若是傷了我唐健兒,則臣萬死莫辭。”
李世勣挑了挑眉,這倭使的一口流利雅言每次都要讓他驚訝一下,同時也會被這倭人的言語給弄的啼笑皆非。
就似此時,萬死莫辭是這樣用的嗎?
不過他也沒興趣去糾正,只是搖搖頭道:
“如你所言,蘇我氏跋扈,倭王闇弱,此事難成。”
“與其屈身忍辱求歡心,不若直趨倭國除蘇我氏。”
犬上御田鍬大驚,幾乎瞬時就撲倒在地抱著李世勣小腿大哭:
“將軍可是鄙棄下臣無能?”
“若將軍稍有差池,臣肝腦塗地亦不足補也。”
這是真的大哭,涕泗橫流都沾到了李世勣最愛的靴子上,讓他眉頭狂跳。
眼看這位大唐將軍一言不發,犬上御田鍬只得一翻身變成下拜的姿勢:
“將軍若決意滅倭賊,下臣自請先鋒!”
“只要下臣尚且存活,倭賊便不可傷將軍分毫!”
李世勣大怒,勾起一腳直接將犬上御田鍬踢翻:
“乃公十七從軍大敗王世充,十八再敗王德仁。”
“二十五便封我唐萊國公,得賜國姓,從平四方至此已二十年。”
“倭國有何宿將能堪一戰,竟小覷於乃公!”
犬上御田鍬不是很瞭解這位萊國公所說的話,但對其中要表達的意思還是能夠明白的。
當下便忍著身體的疼痛,只是連連叩首:
“下臣皆為將軍考慮,何至於小覷?”
“那蘇我氏養私兵數萬方能所向披靡,如今將軍不過領巨船四隻,如何能力敵?”
李世勣回首看向後邊,在如今這艘座艦後面,還有三條船影影綽綽的輪廓依稀可辨。
一條五牙船,三條四牙船,統計能載三千人,如果再除去糧草所佔的空間以及水手等,可戰之健卒不足兩千。
這已經是登萊海師所能抽調出的兵力上限了,再多恐引得百濟驚惶,反倒可能會使朝鮮半島情況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李世勣與劉仁軌到登萊後根據所探查的訊息結合後世之記錄,花了兩個月也大概梳理清楚了東海的情況,而最大的感覺就是“亂”!
東海四國,高句麗、百濟、新羅、倭國,皆欲染指朝鮮半島。
其中本就在朝鮮半島上的高句麗、百濟、新羅三國,已經斷斷續續打了兩百餘年,這其間三國皆互相結盟過,但最終也都不出意外的都反目成仇。
再加上田瘠地狹想要謀求半島的倭國,這也使得半島的局勢愈發錯綜複雜。
但看後世之鑑便也知道,高句麗不服王化,百濟首鼠兩端,新羅包藏禍心,倭國狼子野心,皆非良善之輩。
這種情況下,劉仁軌提出了“做減法”策略,而第一步便是先將搗亂的給踢出去,這自然便是倭國。
於是犬上御田鍬一行人便進入了劉仁軌眼簾,最終李世勣上表稟明李世民,得到了“便宜行事”的諭令之後,便將這群倭使召了過來,以入倭國。
這種情況下領兵自然不能多,也是犬上御田鍬擔憂的來源。
但李世勣並不這樣認為:
“不過豪強所豢養之奴也,不值稱兵。”
大唐的萊國公甚至懶得跟犬上御田鍬多作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