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東市,是南大陸第一大城,它坐落於大陸東面臨海位置,沿著從大鹿山脈上蔓延而來的群渡河建立,於河道入海口發展。
在這座城市裡看不到一絲廢土的痕跡,城鎮建設摻雜了近代中國、中世紀歐洲的風格,有些混亂、又有一些獨特的美感。同時,這裡也是武神殿主殿所在,在鎮東市北面,龐大恢弘的神殿佔據了城市三分之一的面積,成為方圓幾十裡內都可以一眼看到的奇觀。
武神殿主殿最顯眼的,就是大殿旁那座高聳入雲的高塔。
這座高塔十分奇異,與其說是塔,不如說是一根碩大無朋的鐵棒,它沒有樓梯、沒有門窗,外壁光滑如鏡,透著青黃相交的光輝,從地面上根本看不見它的頂部何在。
它的名字,被稱為神塔。
之所以叫神塔,是因為在武神殿的典籍中,這座塔是由武神親自所建,當年武神沉睡之前,將手中兵器立於大地之上,以神蹟令其變大百倍不止、直聳入雲,並稱:“若吾有神旨,將以此塔為媒,傳頌入世。”
至此之後,武神信徒圍繞神塔建立了第一座武神殿,之後更是在武神殿周邊建立了鎮東市,以鎮壓東面海洋中源源不斷侵襲而來的海洋怪物。
不過,在那之後的兩百多年裡,神塔從未傳下過任何法旨。
直到……數月之前。
正是微風城遭遇兩大怪物聯手侵襲、幾近覆滅的那一天。
那一日,神塔的外壁上突然光華流轉、雲煙環繞,無數武神信徒高呼“神蹟”拜倒在地,只是不到一分鐘後,種種異像便再次消失。
雖然很快有無數信徒湧入武神殿中跪拜祈願,但神塔再也沒有過任何變化。
只有武神殿中最高層的教皇、護法們知道,武神真的傳下了法旨,只是除了他們以外,再沒有任何人知道內容是什麼。
之後的幾個月,武神殿風平浪靜,除了教皇的小徒弟許閒外出去臨雪市之後、整個武神殿安靜了許多以外,沒有什麼特別的事。
沒人知道,在武神殿地下的地牢中,多了一個特別的囚犯。
地下牢房是陰暗、潮溼,充滿了血腥味和腐臭味的。但是,在許多犯人甚至獄卒都不知道的角落中,有一個豪華、舒適的牢房。
這裡應有盡有,美食、大床、書籍,甚至還有許多鍛鍊體魄用的器材。這個牢房面積足有兩百多平,分了臥室、茶室、書房、練武間等等,如果不是這個大房間被幾十道手臂粗的特製精鋼和十幾把大鎖封住,恐怕沒人會認為這是個牢房。
在這豪華牢房中,有一個體型健壯、面容陽光俊朗的男子正坐在書房中翻看書籍,如果不是他臉上那些可怖的傷痕,這就像是一箇中年男子在歲月靜好的午後消遣時間的場景。
這人,正是洪玄武。
就在他默默看書的時候,牢房外傳來了一陣平穩沉著的腳步聲。
洪玄武抬起頭,目光透過牢房的鐵籠,望向外邊,只見來的是一個老者,他身材高大、胸背挺拔,除了臉上刻滿滄桑的皺紋和白髮白鬚以外,根本看不出這是個老人。
見了這老人,洪玄武輕輕嘆了口氣,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恭敬地說道:“凌護法,您來了。”
老人——凌護法,搖了搖頭,似乎在表達著什麼情緒,但他的眼睛卻平靜如一潭沒有漣漪的水,沒有任何情感地流露。
“玄武,最近,你的心靜下來了嗎?”凌護法淡淡地問道。
洪玄武沒有抬頭,保持著躬身的姿勢,聲若洪鐘地答道:“稟告護法大人,每當念及我武神殿無法與正義站在一起,玄武便寢食難安、無法靜心!”
“頑固。”
凌護法哼了一聲,說道:“你貴為主教,行事說話怎麼還這樣魯莽?”
洪玄武抬起了頭,目光堅定地望了回去,說道:“這與我是不是主教沒有關係,我們武神殿繼承武神意志、鎮守南大陸,就是要救萬民於水火之中,將怪物驅盡殺絕!那日兩大超階怪物來襲微風城,是萬里大師救下了整座城,武神殿有什麼理由不和他站在一起?”
“我知道,他來歷成謎、身份不明,同時還是星辰樓的對頭。但是,如果沒有萬里大師,我們微風城已經全部死絕!若那黑袍怪物與焚海飛鯨繼續深入大陸腹地,除了教皇大人出手,還有誰能扼制災禍?到時候會有無數人成為焦屍,南大陸將成為一片死地!”
凌護法聽到這些話,用沒人能注意到的速度飛快地翻了一個白眼。
“這些話我已經聽過幾十遍了。”這位老人淡淡地說道:“我沒有說過他做錯了什麼,只是告訴你,之後如果發現了此人,需要請他到神塔下走一趟罷了,並沒有什麼惡意。”
洪玄武搖頭冷哼:“這話騙得了誰?如果萬里大師不來,咱們怎麼辦?抱著他大腿又哭又求?可能嗎?還不是要出動高手請他來?這和忘恩負義又有什麼區別?”
說到那個“請”字時,他咬緊了牙,語氣極重,充滿了嘲諷。
“痴愚!”凌護法呵斥道:“我怎麼就教出了你這麼個不知輕重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