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啟萬里對海邊小屋的調查,換了一種思路。
他將所有目前可見的線索都視為一種誤導,主動迴避由這些明顯線索引導的方向。
“表面上看,其雨帶著林菲菲來到了小屋外,走進屋中,和霍瑩坐下喝了一碗蘑菇湯,然後便消失不見了。”啟萬里捧著一本小本子,飛快地將目前記錄下的線索寫下,方便自己思考。
“如果把這種情況倒過來呢?她們沒有喝蘑菇湯?不對……應該是她們根本沒有消失,繼續在這裡喝湯聊天,但之後的痕跡全部消失了,所以從表面上看,她們就好像是消失了一樣。”
“沒有土遁的痕跡,沒有花草樹木記錄下了她們走動的痕跡,房間裡沒有痕跡,但有沒有可能,她們就正常聊著天、說著話,一起出了房間、一起去了某個地方,只是中途做了掩飾呢?雖然暗元說理論上不存在任何方法可以瞞過它,但或許存在一種可能性,那個霍瑩擁有某種特殊的物件,能夠做到這一點?畢竟是世界上唯一個九階的後代,她有一些神奇的東西也很正常……”
啟萬里決定拋掉暗元所謂理論上不存在能夠完全抹去痕跡的判斷,純粹以自己的直覺來尋找線索。
“福爾摩斯說得好,排除一切不可能的結果,剩下的那個無論多麼令人難以置信,都是真相。啊不對,這話嚴格來講應該是柯南道爾說的。”
他合上了小本子,知道這間海邊小屋裡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調查的了,接下來,他就是需要抱著這種反套路的心態,去生命神殿走一趟。
……
生命神殿中,啟萬里沒有去找蘭彩雲,而是找到了那天白其雨他們救過的人。
名叫方山、身患漸凍症的那個病人,已經被陳江雪帶走,她事務繁忙,沒那麼多時間停留,即使霍瑩消失了,她也必須趕回去。
而至於那名士兵、那個老婦人,都還在生命神殿的紅嬰花海中接受後續的治療。
士兵果然出了點問題,大腦受到創傷的時間太長、程度太深,讓他的語言能力發生了變化,他雖然沒有失去自己的記憶,但現在卻處於一種無法表達自己思想的狀態,寫不出文字、說不出語言,只要張開嘴,便只能夠發出奇怪的吐字,根本不是其他人可以理解的東西。
雖然救活了他的命,但他從此相當於成為了一個連字都不會寫的啞巴,只能夠透過手勢與人交流了。
那老婦人倒是恢復得最好的,一眾強大的生命眷者共同全力為她救治,大機率摘除了所有的癌細胞,並在手術過程中往她身體中注入了大量的生命神力,現在這位老婦人看上去精神飽滿、身體健朗,只是不確定她是否完全恢復,所以還在神殿中觀察而已。
“這事兒啊,真得謝謝那個小姑娘。”老婦人笑呵呵地對啟萬里說道。
啟萬里微笑著與老婦人寒喧了一會兒後,問道:“老人家,說起來,那天您有發覺為您治病的幾個人,關係不好嗎?”
“有嗎?”
老婦人想了想,說道:“我倒是沒有這感覺,他們關係都蠻好的。”
啟萬里耐心地問道:“他們不是在比賽嗎?互相之間就沒有嘲諷、鄙視、打臉嗎?”
“呵呵,老人家我不知道小夥子你說的是什麼啦。”老婦人笑道:“當時幾位大人都很和善,對待我們幾個病人都很好啊,互相之間關係也蠻好的,都沒吵架的。”
“原來如此。”
啟萬里繼續問了幾個問題,將當時的細節問得清清楚楚,老婦人年紀大了,記性不是太好,但對於她來說,當時幾個生命眷者聊的都是直接事關自己生命的重要事情,好多天過去,竟然幾乎沒有忘記,除了沒法逐字逐句還原,大致意思都能夠表述得出來。
之所以不去找蘭彩雲,而來找這位老婦人,啟萬里有自己的考慮。
生命神殿的人,或者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多多少少會對當時的事實進行小幅度的修改。當然,這位老婦人大機率也會對自己的記憶進行加工,但他們加工的方向,大機率是不一樣的。
生命神殿中的人,知道啟萬里要尋找白其雨和霍瑩,描述的重點一定會偏向她們二人互相之間的互動,所以他們對記憶下意識加工修改的部分,也會是在這部分。或許二人間一個普通的眼神交流,都能被他們解讀出不一樣的東西,這樣一來,對啟萬里作出判斷的誤導就更大了。
但這位老婦人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大家都要救她的命,她根本不知道誰是誰,甚至是他們說的話都不一定聽得懂,那些專業的詞彙她只能用非常簡陋簡樸並且不標準的方式傳達出來,但其實卻不會偏離事實多少。
老婦人即使對記憶加工,更大的可能也會是那幾位生命眷者多麼慈眉善目、多麼嘔心瀝血。
啟萬里靜靜地聽完描述,注意到了一個東西。
“老人家,你說,他們拿出了一個手臂大小的玉器,對準了那個士兵的腦袋,伸進手去按了一下,就結束了?”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