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殿的教皇,並沒有什麼茶室、書房,他日常談話的地方,是神殿深處的一間……溫泉。
許閒熟練地掀開簾子,走到更衣間,摘掉眼鏡、換上大褲衩、往肩頭掛上浴巾,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溫泉間。
這裡是個露天的溫泉,裝扮也並不怎麼豪華,十分樸素,唯有一點,就是大。
佔地足足有六百多平米的溫泉大池上騰騰熱氣氤氳,溫泉池邊的梅花樹卻在寒風中散落了一片白花瓣。
武神殿教皇浸泡在溫泉中,只露出了半個胸膛,黑色的長髮披落在水面。他的面板如白玉般晶瑩,肌肉線條一點也不誇張,甚至稍稍有些瘦削,如果只是用肉眼看,根本無法想象這樣的皮肉下隱藏著足以撼天動地的力量。
他倚靠在溫泉池邊緣,仰著臉,臉上蓋著一塊冒著熱氣的毛巾,只露出了嘴。
“許閒來了啊,進來吧。”教皇沒有挪開毛巾,淡淡地說道。
許閒也不客氣,這種場景他太熟悉了,畢竟,他從五歲那年被教皇收為徒弟後,便常常來到這處溫泉,如今已經有十餘年,武神殿的每一個地方對他來說,都像是家中的房間那般熟悉。
他跳入溫泉之中,游到了教皇的身邊,學著教皇的模樣倚靠在了池子邊緣,將剛剛肩上掛著的浴巾放進熱水中泡了一泡,稍稍擰去一些水後,也蓋在了自己的眼睛鼻子上,只露出一張嘴。
“啊……舒服……”
他舒服地嘆道。
教皇平靜地問道:“五階了?”
“嗯。”許閒的聲音中有掩藏不住的得意。
教皇的聲音很欣慰:“不錯,一年的時間,能夠從四階到五階,說明你對於武神秘法的理解,有了質的飛躍。剛剛你已經見過思危了吧?晚上請他吃個飯,向他請教一下五階之後的東西。”
“必須的。”許閒立即應道。
“然後,兩天之後,你們一起去西大陸。”教皇說道。
許閒早已有準備,自然一點都不驚訝,只是問道:“師尊啊……到底是什麼事?大師兄不肯告訴我。”
“星辰樓要和深淵神殿開戰了。”教皇說道。
“……”
許閒慢慢伸出手,揭開了蓋在臉上的那塊熱毛巾,僵硬地扭過頭,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師尊的側臉。
“啥?!”
幾秒後,他才蹦出一句簡略的疑問。
“這段時間你好像都在閉關修煉,不知道也很正常。”教皇語氣也有些惆悵:“但具體內情,為師目前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似乎是深淵神殿新上任那位敖業陛下,主動向星辰樓宣的戰。”
“他瘋了?”許閒的第一反應便是如此:“剛剛打下深淵神殿,連自己的地盤都還穩不牢吧?挑戰星辰樓?怎麼想的?”
“這也是為師覺得奇怪的地方。”
教皇坦然地說道:“所以,才要派你和思危去一趟。”
“這次,是樊樓主想要主動進攻深淵神殿,同時,他向武神殿和朔朝都發起了請求,希望我們也能夠出人出力幫忙,但這事實在干係巨大,不可能簡單地以答應或者拒絕來回應,所以,為師打算先派你們去一趟明城,與星辰樓做一個接觸,瞭解一下他們的想法。”
許閒做了幾次深呼吸,慢慢平緩了下來。
“難怪了……”他嘀咕道:“大師兄代表的是您的弟子,卻不是武神殿,而我則是代表武神殿,我們倆以不同的立場去星辰樓……師尊您是想要讓大師兄幹壞事?”
“怎麼能叫幹壞事?”
教皇失笑道:“思危實力高強、心思縝密,讓他去打探一些訊息,不是很正常的嗎?”
“不是透過什麼正規渠道打探吧?”許閒壞笑道。
作為教皇最寵愛的小弟子,他與自己師尊說話一向不是很拘謹,尤其是在師尊看上去明顯心情不錯的時候,比如現在。
雖然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星辰樓要和深淵神殿開戰,自己的師尊會很開心?
教皇自然不會與許閒在這種小問題上糾纏,很快便繞開了話題:“總之,此行你以思危為主心骨,一切聽他的。”
許閒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那個,師尊,要不然你也來?”
“嗯?”
教皇都一下沒反應過來,將臉上的熱毛巾摘了下來,有些疑惑地看向了身邊的弟子。
許閒嘿嘿一笑,說道:“其實幾個月前,師尊您就想要去一趟西大陸了嘛!當時前頭工作不是都做好了,又是祭祀又是發文的,話都喊出去了,只是因為深淵神殿的事,耽擱了一兩個月,這無傷大雅呀!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我覺得,師尊您完全可以趁著這次機會,把這事做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