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樊星的仇人?”
老樊神情複雜地看著胡墨,問道。
胡墨的大腦以此生從未有過的速度飛快運轉起來。
但最後,他並沒有想出什麼好的應對之策,而是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是說……星辰樓的樊樓主?”
老樊一愣:“你都摸到我家來了,還不知道我的身份?”
兩人面對面,有些尷尬地沉默了一會兒。
“算了……”老樊作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嘆道:“我們出去說吧,他們娘倆還在睡覺。”
胡墨有些摸不著頭腦,只能點點頭。
老樊默默地摘掉了腦袋上那個能夠完全隱蔽氣息的頭箍,然後扛著大槍返回了屋內,不久之後,他兩手空空地回到了廚房,輕咳了兩聲,說道:“走吧。”
胡墨聽他咳嗽的聲音,知道他肺部問題還是不小,於是下意識渡了一道生命神力過去。
老樊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卻也沒有再說什麼。
他們離開了屋子,走到一個稍遠些的地方,找了一棵老樹,在樹下石頭邊坐了下來。
“來一根?”老樊摸出一根菸遞了出來。
胡墨搖了搖手。
老樊也不介意,他給自己點上一根菸,深深看了胡墨一眼和他手裡抱著的那個木箱,問道:“你……恩公,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胡墨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有人委託我來調查你家,但是你到底是什麼人、要我調查什麼,我全然不知。昨天白天替你治病也是機緣巧合,倒沒有別的意思。後來你都知道了,我摸進你家,找了半天,發現了這個木箱子。”
老樊一皺眉頭:“那些盯著我家的星辰樓弟子,沒找你麻煩?”
“你知道有人盯著你家?”胡墨啊了一聲。
“怎麼會不知道呢?”老樊苦笑搖頭道:“不過,他們盯的不是我,而是你手裡的東西。”
胡墨低頭看了一眼木箱,知道自己猜的果然是正確的。
“老樊。”他說道:“雖然這麼說有點不要臉,但是你應該能感覺到,我對你和你一家人沒有惡意,我也只是聽命行事……所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是樊星的私生子。”老樊嘆了口氣,說道:“就是你說的,那個星辰樓樓主。”
胡墨當然早就猜到老樊是樊星的兒子了,卻沒想到這是個私生子。他啊了一聲,說道:“那這……”
“我和樊星很多年前就已經決裂了。”老樊搖搖頭,說道:“我的母親是個可憐人,她沒有名份,更沒有身份,生下我沒幾年就死了,我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十二歲那年,樊星找到我,把我接到了明城,說要培養我……”
“但是,我恨他拋下母親,恨他時隔這麼多年才找到我。而且,他根本沒有把我當成一個多特殊的人,他的義子、義女有很多,我並沒有什麼特別,他也沒有特別照顧我,甚至發現我不怎麼用心修煉的時候,也不打我不罵我,而是直接無視了我。”
老樊說自己故事的時候,表情很平靜,就像是在聊別人的事情。
“一直到十六歲那年,我找到他,告訴他,我不想當他兒子了,我想來雲集城,因為這裡是我母親以前生活的地方。樊星勸了我兩句,我當場拒絕了,我覺得星辰樓沒什麼好的,當樊少爺也沒什麼好的,還不如做個普通人。所以,他打了我一掌。”
老樊滿臉滄桑地指著自己的胸口說道:“他打得不重,但是把我那四年修煉的神力全部打散了。然後,我的肺也壞了,年輕的時候倒還好,但這兩年不太行,昨天咳血,就是因為這個,年紀大了,身體造不住了。”
胡墨也跟著嘆了口氣,他其實根本不認識樊星,甚至沒怎麼和星辰樓的人打過交道,但聽啟萬里和白其雨說過不少,知道那是一個冷酷無情的老者,只是沒想到他會冷酷到這種地步,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能直接這樣打成廢人!
“不過這一點,其實我還是挺感謝他的。”
老樊笑道:“我沒想到他會這麼輕易就答應了我的要求,真的放我來到雲集城,讓我從此過上平靜的生活,而且這麼多年也沒有打擾過我。”
“那這個木箱,還有你的那把槍、那個頭箍?”胡墨問道。
“呵呵,不管怎麼說,作為星辰樓樓主的私生子,還是會有一些好東西的吧?”老樊有些自嘲地笑道:“那是我從星辰樓裡帶出來用以自保的東西,這麼多年其實從來都沒有用過。那把槍,我都不知道怎麼開保險,甚至它還能不能響我也不知道。”
胡墨無奈地笑了笑。
他一個五階巔峰的妖,居然被一個普通人,拿著把可能是啞槍,就嚇住了?
丟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