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續邁著四方走出門來,跟在他身後則是一身短褐的陸接:前者揹著雙手,後者提著長劍。
不管是父還是子,都是一副世家的風采。
父子二人來到門下就站住了,不願意再多往前走一步:這是一種自傲的姿態。
陸續向門外看了幾眼,看到齊整的昌邑郎後,不免還是驚了一下,沒想到這魏相還真的帶兵抄上門來了。
簡直是瘋癲至極。
陸續不禁想起了那個傳言,天子也是一個有癲悖“隱疾”的人。
難不成這癲悖之疾也可以傳染,以至讓這魏相也染上了病不成?
片刻後,陸續看清了門前的情景之後,又覺得有一些又氣又惱。
因為他並沒有看到魏相的身影,只看到了一個二十歲的軍侯。
漢軍改制之後,一個軍侯的品秩不過是六百石,和縣令一樣。
雒陽縣縣令想要進陸家的大門,都要提前三天送名帖上來,這軍侯還沒有資格和陸續說話。
“竟然以為派一個軍侯來就可以敲開我陸家的門,簡直是笑話。”陸續冷哼了一聲。
“父親安然勿動,讓孩兒去會一會那丘八!”陸接有些興奮地請道。
“好,來的是昌邑郎,都是新軍,兵卒將校幾乎都是小門小戶的人,不用太給顏面。”
“唯!”陸接答完就一臉傲氣地走出了大門。
在一眾奴僕和昌邑郎的注視之下,陸接來到了柳相的面前。
他矯揉造作地向四周張望了一圈,裝作沒有看見馬上的柳相,朝而向身後的兵卒問到:“何人管事?”
昌邑郎用憤怒和沉默回答對方。
“何人管事?”陸續終於看著柳相再次問道。
“本將乃昌邑郎左都尉麾下山字曲軍侯柳相。”
“軍侯也敢稱將?可笑!”
陸接這一聲冷笑非常刺耳,陸家那些奴僕發出了“桀桀桀”的笑聲,猖狂的表情極其誇張。
昌邑郎們雖然仍舊默不作聲,但握著兵刃的手,青筋更加爆出了許多。
“你們可知道這是何處?”陸接將戲謔的表情收了起來,用充滿戾氣的眼神看著柳相問道。
柳相心中的怒氣已經消散,重新冷靜了下來。
他看著眼前這紈絝子弟,心中的厭惡止不住地往上湧。
“那本將也想問問你,此處到底是何處?”柳相問道。
“此處自然是雒陽縣陸氏的宅邸。”陸接惡狠狠說道。
“那本將也告訴你,今日我等前來,找的就是雒陽縣的陸家!”柳相針鋒相對道。
“陸氏先祖乃陸賈,若聽過陸賈大名,就速速退去,小心丟官被查問!”陸接恐嚇道。
“陸甲也好,陸乙也罷,本將孤陋寡聞,都未曾聽過……”柳相輕蔑地開了個玩笑道。
“伱……”色厲內荏的陸接被柳相的輕視激怒了,作勢就要拔出腰間的劍來。
柳相併不與他糾纏,抬眼看向了陸宅大門下的陸續,朗聲念出了魏相的命令。
“天子有詔令,遷陸氏至平陵縣,然陸氏不謝君恩,不遵詔令,不恤聖心……”
“本官乃內閣大學士魏相,奉詔巡撫三郡,總領政事,亦下令請陸氏遷至平陵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