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陸北深神色一冷:“住口!”
陸子筠垂下眼簾,卷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所有神色,包括對母親的思念。
沒看見湛九,他儘量不去想,今天看見她,就想到了媽媽的容顏。
想到了媽媽放在他臉頰上溫柔的手,漸漸變得冰冷的溫度,還有她眼底對他們的不捨,對人世間的眷戀。
陸北深想到媽媽的死,同樣也不好受,冷聲說:“以後這種話,不要再說了,尤其是在爸爸面前。”
陸子筠嚥了咽喉嚨,半響,點了頭:“嗯。”
陸北深看著弟弟的側顏,他總是把很多事都放在心裡,明明是開朗的花季年紀,卻陰沉得失去了本來的少年模樣。
當初,母親走的時候,他才九歲,無法釋懷,也在所難免。
畢竟,前一年剛經歷了蘇畫父親離世,母親失蹤的交通事故,自然性子不比別的少年開朗。
陸北深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弟,媽媽雖然離開了,你還有我們。”
陸子筠點頭:“嗯。”
……
晚上。
湛九拿出了師父給她做的枕頭,看著上面的刺繡,幾乎能想到師父一針一線有多用心。
因為這不是普通的刺繡,而是佛經裡的經文,這些線都是放在佛堂接受過每日誦經洗禮,師父用了整整三年的時間才做好。
做成後,還用檀香薰過,裡面放有香包,味道很香卻也不刺鼻。
師父叮囑過,這個枕頭是她的平安符,必須每晚枕著入眠,是她最重要的東西。
所以,她非常珍愛,每晚睡覺都要摸一摸上面的經文。
躺下後,就抱著枕頭入睡。
或許是因為換了地方睡,她睡得並不安穩,朦朦朧朧的做了一個很真實夢。
她夢見了哥哥陸子筠,他看上去已經二十四歲了,有陸家的背景,本應該富貴一生,卻被關在牢房裡,被其他囚犯拳打腳踢。
斷了一條腿,一隻手,成了個廢人,孤苦無依。
眼裡的陰鬱消失不見,只剩下了麻木,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用刀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兄妹連心,湛九心很痛,猛然驚醒,被嚇得渾身都是汗水。
湛九呢喃著:“子筠哥哥……”
她抱緊了枕頭,回憶著夢裡哥哥頹敗的樣子,心裡非常不安。
因為她知道這不是夢,因為她在三歲的時候,夢見五師叔掉進河裡死了,醒來還抱著五師叔哭了一場,告訴他不要去河邊。
可半年後,五師叔夜裡夢遊,掉進河裡淹死了。
爸爸說,陸子筠是她的親哥哥,是她的親人,她很害怕夢裡的事會發生在他身上。
她不明白,哥哥未來怎麼會坐牢呢?
她放心不下,,從床上下來,試著活動小腳,輕輕走路時還好,但左右動的時候,疼得她直冒汗。
小心翼翼走到門口,踮起腳尖,開啟了房間的門。
長長的走廊上十分安靜,她本能的想去找陸子筠。
忽然,看見陸子筠穿著棒球服走了出去,她想也不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