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知道大勢已去,平靜下來,先前的瘋癲之態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只是狠狠地瞪著孟嬌,半晌,方才長嘆了一口氣。
“我早看出你不是個省油的燈,卻沒想到,你竟然如此狠戾。”
“你這話,我還真不敢當,我做這些事兒,俱都是為了我母親血崩之事能夠水落石出,光明磊落,從未害過一個無辜之人,而你,卻是為了一己私慾。”
孟嬌每一步都計算得清清楚楚,為的是不傷害其他人。
柳青青也把每一步都算得很清楚,為的,卻是將所有擋路的人一一除掉。
本質不同,根本就沒什麼可比性。
“事已至此,成王敗寇,你是打算把我交給宗正府,還是交給提刑司?”
所有的一切都說開了,柳青青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只是,孟嬌卻不打算讓她如此輕鬆的,依法待辦。
“柳青青,是什麼給你這種錯覺,讓你覺得,我會把你送交官府?”
孟嬌勾唇輕笑,湊近柳青青,貼在她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
這句話,絲絲涼涼,就像一條毒蛇一樣鑽進了柳青青的心裡。
驚恐幾乎在一瞬間爬上了她的面容,看著孟嬌近在咫尺的臉,柳青青不自覺的渾身顫抖。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還敢做什麼?”
“我敢做什麼?你該說,我現在還有什麼不敢做,或者說是不能做的。”
孟嬌緩緩地起身,俯視著柳青青。
說真的,孟嬌是真恨這個女人,有時候輾轉反側,想想這麼多年來自己的經歷和遭遇,淚流滿面的時候,真的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了。
但是現在,柳青青大勢已去,癱倒在她的面前,孟嬌反而沒有了和她計較的心思了。
怎麼計較呢?
薛婉已經死了,能夠給她一個交代也就足夠了,其餘的都沒什麼用處。
還有她自己,十三年就算是再難,左右也是過來了,就算是殺了柳青青,能有什麼用呢?
“嬤嬤,明兒一早用了飯,帶著柳青青和馬芳燕,隨我去提刑司鳴冤。”
孟嬌吩咐完,看也沒看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的柳青青,抬步走出了正堂。
身後的柳青青已經掙扎著站了起來,她萬分不解。
明明,明明孟嬌都已經動了殺心了,為什麼不直接了結她?
她想不明白,也沒有人給他機會讓她好好思考。
孟嬌發了話,林嬤嬤就吩咐底下的人連夜將這兩個人轉移到下房,連帶著那幾張供詞,一同準備好,預備第二日前往提刑司立案鳴冤。
卻說孟嬌出了小院兒之後,漫無目的的在宅子裡頭走著。
料理了柳青青的事兒,孟嬌肩上的擔子一瞬間鬆了下來,卻讓她感到了一絲絲的迷茫。
柳青青害死了薛婉,她卻沒有親手了結柳青青,她不知道這樣做,薛婉在天有靈是否能夠安息。
“孃親...我...我查清了當年您血崩的真相...也讓柳青青這個女人原形畢露,明日她就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孟嬌站在一株梅樹下,自言自語,說到最後,不自覺的從懷中取出了那把生鏽了的長命鎖,緊緊地握在手裡。
“但是...但是我沒有親手殺了她...我不想變成和她一樣的人,我不想手上染血...孃親,我沒有手刃仇人...您會怪我嗎?”
“薛姨是最疼你的那個人,怎麼捨得怪你?”
身後猛然傳來旁人的聲音,孟嬌倏然回身。
紅梅映雪,月華如水,其下站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她身後的沈雲潺。
少年笑意溫柔,幾乎在一瞬間,就讓彷徨不安的孟嬌安定了下來。
沈雲潺緩緩的走上前來,抬手將孟嬌輕輕的擁入懷中。
小姑娘在這不知道站了多久,擁入懷中的時候,沈雲潺只覺得她通體生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