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不用替我擔心,照顧好自己。”
林空空看到父親此時的狀態,比自己預想的好了很多,心中安定,才開始仔細打量父親。
除去蒼老憔悴,還是那張熟悉的面孔,只是不像以前那樣睿智犀利,變得沉靜坦然了許多。以前她多希望父親能夠把名利和金錢這些身外之物看得淡一些,可當他身上的這些光環被剝去以後,他真的變成了普通人,她卻覺得如今的他很讓人心疼。她寧願他還是以前那個隨意動動眉毛,就可以讓很多公司破產,讓很多人失業的商界大鱷。因為那個時候的他不用被束縛,不用被拘役,不用被管轄。
“爸爸,把手貼上來,我看看。”
林空空說著話,把自己的左手展開貼在玻璃上,紀忠良也按照她示範的那樣做了。林空空看見他的手雖然有些薄繭,但是,很乾淨,指甲也修剪得很整齊。這雙手不像是辛苦勞作的手,看樣子父親沒有騙她,他真的不用再做繁重的體力勞動。又突然他發現他脖頸上貼著傷口貼,緊張的問:“爸爸,你脖頸怎麼了?”
紀忠良用手摸了摸傷口貼,笑了笑,很淡然的說:“沒怎麼,意外劃傷了。”
林空空卻不是那樣好糊弄的,傷的位置很敏感,是頸動脈的位置。加之庭審那天她發的噩夢,還有父親不同以往的神色,有什麼在她心裡呼之欲出。
“意外,真的是意外嗎?爸爸,你不要騙我。”
“傻丫頭,我騙你做什麼?真的是意外。”
“你看著我的眼睛說,你是不是想不開了?”
紀忠良這一生還不曾被人這般質問過,他不但不惱,心裡還因為女兒的敏銳生出欣慰的感覺,這一點像自己。他看著林空空的眼睛說:“沒有,我經歷過那麼多大風大浪,這一點小挫折,怎麼會難到我?我又怎麼會想不開呢?”
“你騙我,我知道……”
林空空一邊說著話,一邊紅了眼眶,控制了許久的眼淚,也似乎要奪眶而出。她知道她現在不能哭,這就像是在長跑一樣,不到達終點之前,只要不放棄,一鼓作氣的跑下去就能跑完全程,如果一鬆氣,控制不住自己停下來歇歇,就再也沒有跑下去的力氣。
她不知道,如果此時自己哭了,會不會一發不可收拾,控制都控制不住。如果真是那樣,那自己在父親面前營造那麼久的堅強,也會一下子分崩離析。
她曾經也許很恨他,恨他狠心拋棄她和她母親,恨他從未盡職做到一個父親的職責。恨他把利益看得重過一切,恨他狠心的利用她來殘害自己那麼喜愛的男子。
對著他的感覺,就如冰涼刺骨的寒風,讓她通體染上寒意,甚至連心都是冷的。可是當冰冷的匕首橫立在自己喉嚨時,當自己與死神交會的瞬間,他卻用了他一輩子努力的成果,甚至是他的生命來換取自己安危時,林空空的心仿若被電擊了一般,震撼後,只餘下那溫暖炙熱的愛在心中縈繞。
因為有愛,因為爸爸希望她能生活幸福,所以,她應該更堅強才對。
“爸……你答應我,好好保重自己,以後別做傷害自己的事,好不好?”
紀忠良看著她,很堅定的說:“好。”
林空空欣喜的點頭,她知道,父親既然答應了她,就不會食言。
“濛濛,如果可能,離開白家那個小子。你們不是同類人,更不可能同路,照顧好自己,等爸爸回來。”
林空空沉默中搖了搖頭,她做不到,要她離開小白,離開此生唯一深愛過的男子,她做不到。
紀忠良心痛急切的說:“他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更給不了你幸福。”
她心虛的瞟一眼對面痛心疾首的父親,不敢直視,垂頭哽咽道:“爸爸,我……我愛他,不可能和他分開。”
“你還小,很多事情還不理解,相伴到老的兩個人不是非有愛情不可。況且,你又瞭解男人多少?男人大多心口不一,也都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