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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寂寞的牢(一)

林空空回A市失眠的那一晚,遠在s市的白晨風也感同身受。他堆積了很多檔案來麻醉自己,可努力過後發現,他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他知道他不能回家,面對一室空洞他肯定會發瘋,索性就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吸菸。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養成這種,煩躁時就吸菸的習慣。只是煙真是個好東西,起碼可以讓人在失落的時候,還有事情可做。

就這樣吞雲吐霧到後半夜,戒菸許久的他開始嗆咳。咳了一會兒,又去拿煙,發現一支也沒了,他煩躁的把煙盒扔到垃圾桶。

家,似乎在無聲呼喚著他,讓他回去尋找離開那人的味道。他失魂落魄的回家,卻再也沒有她的身影。

他有些迷糊,覺得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夢醒以後,其實,他還能看到她。看她衝他溫柔的笑,眉眼彎彎,像延續了很多年不曾更改的場景。她,還在他身邊。

他就站在臥室門前一動不動,回憶著以前的場景,她在書桌上寫字;或是在梳妝檯前梳妝;要麼就在晨起時,調皮的吻他。她在哪個位置做過什麼事,在他腦海裡清清楚楚。

迷惘間,彷彿看見她坐在書桌前衝他揚頭微笑,柔柔的喚著:“小白……”

他大步走過去,伸手去觸碰她的臉,卻發現接觸到的只有空氣,剛剛的一切只是他的幻想,她根本就不存在。

他呆看著眼前的一切,寂靜過後,他像瘋子一樣把屋裡的東西盡數砸碎。

堆放在書桌上的字,被他零散地扯到地上,其中有一張,跌撞到他的視線裡。他清清楚楚的記著,那是他們一同寫的。

“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

這是他教她寫的閨中詞,叫《長命女》,他希望她長命百歲,一生安樂。可他放了手,她還能安樂嗎?

他睜大眼睛瞪著地面上的詩稿,它無動於衷,彷彿在等待一個什麼答案,又或許,永遠也沒有答案。他們相愛這些年,她也許曾篤定他愛她,但如今,她困苦,她迷惘,她離開了……

腦海中浮現的是她的一雙眸,仍一如初見的清澈,時光留給他的是逐漸變得殘忍,而給她的卻是一成不變,永遠的善良,永遠的清澈乾淨。

他發現他不敢仔細看她的眼,他怕那裡面的柔情不復存在,只能看到怨恨,怕她恨他,銘心刻骨的恨他。

傭人們聽到動靜都擠在門口,他的妹妹也在,卻沒有人敢上前勸阻他一句,可能因為此時的他太過暴戾。

他絕望寂寞的看著一切,他的她,已經離開了他們的家,她再也不會叫他一聲“小白”,再也不會了……

她已經和康辰軼一起走了,他不想把她交給任何人,尤其是一個深愛著她的男人。可是他做不到,他再也不想拿她做任何籌碼,再也不想用她來賭運氣,再也不想強迫她。

萬丈的心疼和悔意之外,怒,像是燃了滿腔的烈火,如何都壓抑不住。她要離開他,康辰軼喜歡她,他不得已把她交給旁人,背後那雙威脅著他的黑手……

這些都讓他非常憤怒,他知道自己的怒火來的毫無道理,他努力回想那雙清澈的眸子,希望可以平息。

突然很害怕,害怕她會愛上別人,林空空,你會愛上另外一個人麼?

那個人生在書香門第,家境殷好,彬彬有禮,深得異性喜愛,他還懂得怎樣去愛一個人,守護的愛。這樣出色的男人對你情深義重,你會動心嗎?會發現這麼多年自己所託非人嗎?

如果,他感動了你,是不是我和你就再沒有了以後?

他閉眼,想著她的樣子。

她本來的性子有些鬼靈精,喜歡笑,也總有說不完的話。起初他覺得那樣不好,一個女孩子片刻也不肯安生,整日嘰嘰喳喳,吵得他煩的很。

後來她一走就是三年,那是他一生最難熬的時光。他甚至不敢閉眼,因為眼前一黑暗,他就容易陷入幻覺中,似乎她在他耳邊一遍一遍的叫他的名。他欣喜的睜眼,依然是滿是落寞。

後來她回來了,可性情已經不復從前開朗,被現實磨礪得很安靜。有時他不主動和她說話,她竟然會維持很長時間一言不發。很多時候她都是跟在他背後,靜靜的關心著他。

會在他疲倦時替他煮一杯咖啡;也會在他煩躁時,陪他說說知心話;還會在他加班回來,飢腸轆轆時,替他下一碗香氣撲鼻的面……

她的好,在他的腦裡、心裡,一點一點清晰起來。

可他卻沒好好珍惜,三年前她的不告而別,讓他痛苦經年,所以他心懷怨恨,用她的好祭奠自己曾經坍塌的世界。曾經說過不離不棄的愛情,也許真的敵不過引申而來的恨意。愛與恨之間,他最終選擇了後者。

大仇得報,罪惡之人身陷囹圄,他痛快了,可又失去了更多。他把本來很和諧的生活變得一團糟,把自己又變成了一個人,踽踽獨行的一個人……

本來他們就要結婚了,還會有兩個可愛的孩子,如今,卻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他很疼,很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