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晨風拉過左弘文讓他頭朝下,伸手撬開了他的牙齒,又用手掌迅速連續地拍打他的後背,保證呼吸道暢通。
這樣一通折騰後左弘文依然毫無反應,左青雲看著毫無生氣的孩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身子不停的顫抖。
內心無比糾結自責,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除了偶爾想起他,便沒為他做過什麼。她是個女人,是個母親,她何嘗不想她的孩子可以平安喜樂?
可她能帶給他的似乎只有厄運,他還這麼小,人生還沒有真正開始,就要這樣離開了麼?她忽然覺得天都黑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她一直前行,一直努力追求的生活,對她來說似乎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不管她多努力,結果依然是一無所有,原來人生就是這麼不公平……
白晨風卻沒放棄,他單腿跪地,另一腿屈起,將左弘文俯臥置於屈起的大腿上,使其頭足下垂,然後用力壓迫其背部。
“咳咳咳……”左弘文神情痛苦的吐出些許海水,然後劇烈的咳了起來。
“文文!”左青雲神請激動的撲過去抱住孩子,白晨風正想抽身離開,就見左弘文睜著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軟軟的叫了聲:“爸……爸……”
白晨風蹙眉看他,被這個孩子的稱呼怔愣住,在他三十年的人生中,從未有人這樣喚過他。
知道林空空有孕以後,他曾想過他們的孩子會這樣喚他。也許他不一定是個好爸爸,但他一定會竭盡所能為他們遮風擋雨,守護他們一世長安。
可如今,她……似乎已經喜歡上了別人,他們也許再也沒有以後了。他們的孩子也許會隨了那人的姓氏,會叫那人爸爸,會與他再無關係。
這明明是讓人無法忍受的事,可他竟然絲毫恨不起來。他素來不是這般大度的人,而對於林空空的忍耐卻總是無窮無盡。
從紀忠良入獄,她帶著傷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 他就發誓,這一生再不辜負她。
左青雲看了看白晨風,見他冷著一張臉,神色有些古怪,怕他生氣,就對左弘文說:“不要亂叫人,叫叔叔。”
“爸爸。”左弘文聲音更加清晰,一雙漆黑的眼睛,直直的盯著白晨風看,大有你不應,我就繼續叫下去的意味。
“我不是你爸爸!”白晨風冷冷的拒絕,起身。
左弘文卻跟著他站了起來,踉踉蹌蹌的抱住他大腿,聲音裡透著一股子韌勁兒:“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爸爸!”
白晨風看著他小小的孩子卻說著大人的話,想推開卻有些於心不忍,只能擰著眉頭彆扭的瞪著他。
左弘文衝他揚起頭,一雙純淨的眼睛燦若星辰,看著白晨風的時候是滿滿的依賴和信任,口齒清晰:“你救了我就是我爸爸,以後不管你去哪,我都要跟著你。”
白晨風一雙利眸直直的盯著他,他的眼神素來是冰冷的,一般人都會招架不住,可左弘文卻絲毫不怕,只是平靜的回看他。
他的眼神有著超越年齡的沉靜坦然,這讓白晨風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經歷的事情多人自然就成熟的快。
大概有同等經歷的人都會產生一些共鳴,可白晨風畢竟是個成年人,又經歷過那麼多事,他在被感動之前先想到的是,這孩子小小年紀說出這番話,是不是左青雲授意的?
左青雲對他的心思他一直清楚,只不過是裝作不知,不要說他給不了她未來,就單單是喜歡這種感覺,他就絲毫沒有。
他也不知是為什麼,他的心似乎只承認林空空一個人。不管是多好的女子,在他心裡總是留不下痕跡,也許是因為最初的感動,是她帶給他的。
左青雲也被左弘文的話嚇了一跳,看著白晨風的表情,瞬間就明白了他在想什麼。她想解釋,可發現自己不知如何開口,不管怎樣解釋都是解釋不清的。
這樣小的一個孩子說出這樣的話,況且他又從來不曾隱藏他對白晨風的心思,換作任何一個有正常思維的人,大概都會這麼想吧。
想到這些,她就覺得解釋也是多餘的,衝著左弘文招手:“文文……到媽媽身邊來。”
左弘文非但沒回頭,反而拉了白晨風的手,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我從小就沒有媽媽,我的爸爸是誰我還是聽別人說的,你救了我就是我爸爸。”
白晨風眯了眯眼眸,對於這麼小的一個孩子,實在也做不到繼續冷漠下去,只能試著和他講道理:“如果今天救你的是其他人,你也會讓他做你的爸爸嗎?”
左弘文乖巧的點了點頭,白晨風很難得的微笑了下:“所以說,你需要的是那個會救你的人,而那個人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