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年在外闖蕩,屢次歷經生死,本身就有自帶的威嚴,此時這凝眉沉思的模樣,更添了幾分冷肅之氣。
“如果坤寧宮的確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他的話,而他在那年見我之前也的確大病過一場,那麼,當天夜裡他出現在我面前,確實有蹊蹺之處。”
“所以說,我們現在應該冷靜對待此事。”傅真跨步上前,“為了妥當起見,還請您日後和燕王見面的話,稍微留個心眼。”
楊奕扭頭看了她一眼,沉下一口氣來。
“我與他見面次數也並不多,七年前見過一次,三年前見過一次,昨夜裡又見過一次。”
他竟然主動把昨天夜裡見面的事說了出來了,事情就好辦多了。
傅真暗中鬆了一口氣,把戲唱到底:“怪不得您不讓護衛跟隨,原來是要去與燕王見面。”
“我的確猜到他應該會在那裡等,因為之前的每一年的這一天,他都會在那裡。不過我跟他相見的這幾次面,除去彼此寒暄,他的確沒有流露過什麼企圖。”
說到這裡他轉了轉身,目光涼涼的掃過來:“我相信關於這一點,昨天夜裡你們聽到後,也能夠證實了。”
傅真大窘:“我們……”
楊奕把目光收回去:“不用解釋。我知道你們沒有惡意。否則的話,你應該也不會急於在我面前露出馬腳來了。”
傅真臉臊的通紅:“楊叔英明神武,早知道這樣,我一開始就跟你說實話了。”
“不過我們確實不知道您去和燕王見面,本來我們只是想去保護您,結果到了龍泉寺,就看到了燕王的人。”
楊奕道:“不要緊。我說要瞞著你們,自然不會那般大張旗鼓的去。”
傅真怪不好意思的。
但既然他這樣坦誠,自然也沒有扭捏的必要。
想了下,她說道:“謝大人還在外頭等著咱們,他是徽州謝家出身的名門子弟,學識淵博,為人也十分中正,楊叔或許也會有興趣與謝大人結交結交?”
她雖然覺得皇后的一片苦心也應該讓楊奕儘快領會到,以便阻止燕王繼續夾在當中挑撥,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提醒他的目的已經達到,當下再使勁恐怕適得其反。
楊奕聞言:“難怪先前一見他就覺得氣度不凡。原來是徽州謝家的後人,倒是失敬了。”
傅真笑著往外走:“那我們就出去喝茶吧,順便我打發人去找找敏之,看看他那邊的事情辦完了不曾?”
二人走出了院子,很快便把剛才所議之事擱置了下來,沿途說著些家常,就來到了謝彰與寧夫人吃茶之處。
而此時在南城一家不太起眼的飯館裡,裴瞻與程持禮及常紹剛剛用完了飯。
兩斤酒喝完下來,氣氛已經融洽很多了,常紹開啟了話匣子,把素日在燕王身邊當差之事都當典故說了出來。
裴瞻面不改色,話也不多,只管給他們倒酒,程持禮是個好話搭子,每當常紹一個話題說畢,他又生出新的問題來了。
酒喝完以後常紹就主動說道:“燕王殿下當年受驚的城隍廟就在隔壁衚衕裡,杯子這就帶將軍過去。”
裴瞻沒急著走,攥著手裡的杯子道:“我只是一時好奇想去看看,你回頭該不會跟別人說起這事兒吧?”
常紹顯然是沒想到過這層,但裴瞻竟然提到了,他當然會意:“裴瞻放心,卑職並非多嘴多舌之人。”
他雖然不知道裴瞻為什麼如此關注這件事,但燕王即將成為皇儲幾乎是板上釘釘了,而裴瞻身為臣子,這種事傳到有心人耳裡,多半也是不利。他自然該知道怎麼做人。
裴瞻聽到此處就點了一下頭道:“你這性子倒頗對我的脾氣,你們常家也是將門,將來有什麼難處,不用太見外。”
這話背後的暗示,常紹豈有聽不懂的?
他們常家不是擅長鑽研的人家,但有機會擺在面前,誰又會嫌硌手呢?
常紹簡直喜出望外:“多謝將軍賞識!若有差遣得到卑職之處,也請將軍儘管吩咐!”
裴瞻放了杯子:“走吧!”
兩條衚衕的距離,駕著馬片刻功夫就到了。
這座城隍廟在衚衕中間段,是所在民坊的東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