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關係來決定提拔人,被提拔的時候都花了銀子了,爬上去後就會千方百計地搞回來。提拔人的時候,你要說那被提拔的人有問題,說實在話,這年月,哪個屁股上沒有屎呢,就只要你不把尾巴翹一翹的了,只要你會把屁股眼縮一縮的就對了。能幹事的人,多數人認為,就像是一條牛樣,只要是肯拉犁頭,就是偷吃幾口莊稼,也不是好大的一個事。姚朋之當然知道趙桂花在這個問題上有三大權力。班子成員動議權,幹部提拔初始提名權,會議決定權。
班子成員動議權。你可不要小看這個權力。班首長獲得也好、買得也好一個踏踏的班長職務之後,那個地方的一切,就是打捆交給他了。上邊的一切,只認他,下邊的一切要求最終也會求向他。其他班子成員就是一個個配角了,要是你當配角,龍套沒有跑好,比如班長在洗腳的時候,在與情人幽會的時候,在喝酒的時候,在數票子的時候,在剔牙齒間的肉削的時候,在打飽嗝的時候,在放屁的時候,只要覺得你不順溜,不光趟,有礙觀瞻,礙手礙腳,那你就危險了,他會把調整你的意思報告到上邊去,理由就還是工作需要。儘管可能出現什麼岔子,你沒有實際被調整,但是你也是,過堂樣,瓷瓦子揩尻子樣,一大險,或者就是肉從肉上過,落入進去,就太危險了,就像是坐在飛機上,下邊的座椅有人給你拉拽掉了,你失重了。這,會在你的心裡留下深深的烙印,嚴重點,就會是心靈創傷,再嚴重點你就會是抑鬱了。因為你吃盡千辛萬苦,想盡千方百計,走過千山萬水,換來的風光無限的位置,你在上邊,閱儘自然的無限風光,閱盡人間的無數春色,睜起眼睛睡覺,閉著眼睛數錢,這時候你還以為你的官位四平八穩,卻有人在下邊倒騰爐子了。順溜之,你可以看破紅塵,忍聲吞氣,如同被丟棄的一雙舊鞋。你要是仰天長嘯,衝冠一怒,那就是驚濤駭浪了。其實,大海有時也風平浪靜,可實則是暗流湧動,都快鬥爭,甚至戰爭了。
一天區首長趙桂花上找到姚朋之,說:“市上還有一個位置,是研究室主任,是正處級呢,你如果願意去,我這個下邊的頭兒願意去並且有很大的把握去把上邊的頭兒工作做通,你就回一個話呢”。姚朋之一聽,心裡瓦涼瓦涼的,他琢磨著,老殼都快挖爛了。他狐疑啊,患得患失啊,還是那句話啊,一盤生薑,吃了,辣人,丟了,又可惜了。那就不是他壓著小三的時候,人家小三羞羞澀澀故作矜持地說:“薑還是老的辣呢”。慢慢地,他悶默出來了,他覺得這活人太有意思了,真像那幾句詩:“你在橋上看風景,橋下的人卻在橋下看著你”,我在動人家的位置飯碗的時候,本來多少還是正常的人事調整,但是現在而今目前眼目下,就像是一個良家婦女本來沒有偷人,最多是個瓜田李下,現在卻已經是滿城風雨了。這都弄到自己頭上了,自己屁股眼都在流鮮血,還在給別人意痔瘡。說的是,要想富,動幹部,只研究,不宣佈,這做派,就是把你幾爺子的胃口吊起,難怪姜太公釣魚,直鉤鉤,不掛誘餌也,守株就可以待兔了,你不給這個老闆出賣勞動力,就會給哪個老闆出賣勞動力呢,你有選擇老闆的權力,但是你沒有不勞動的自由。哦,還是幾句詩說的:“你在收割莊稼,莊稼在收割歲月,歲月在收割土地,土地在收割你”,萬事萬物都在這條鏈子上呢,牛大有捆牛的繩子了。講說,這事情也很有意思,禿子頭上的蝨子是明擺起的呢,也還是餓蝨子擺正樣擺起的呢。把他弄走,弄走至少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又可以騰挪一個官空位,官位是可能可以賣個價錢的嘛,人家區首長又可以把自己認為合適的人因為工作需要提拔上來的啊,把你弄走的目的就是可以把其他的人弄來。誰人上呢,女人嘛,日後提拔呢,男人嘛,提錢進步呢。這做派,是要把我老姚束之高閣啊。我日他個先人闆闆,我又沒有把他的娃兒抱去投井了,他為什麼要日弄我呢,他日搞我的辦法是什麼呢,我知道他是舌頭尖尖都會日弄人的呢,終究也就是個名升暗降。姚朋之又想,我在縣區當副職雖然不是一霸手,但是可以調控的部門多,可以調控的手段也多,但是如果在市上,有些位置,按級別上來說,要高一級,但是沒有實權,也就是沒有人權,沒有財權,沒有物權,“一張報,一杯茶,從早晚看到黑”,是無人問津的清水衙門,當然也就不會變成油水乾部了。龜兒也有人說,有些幹部就是三水乾部:“上班喝茶水,工作領薪水,辦事撈油水”。官場上也有諺語說:“年輕人,不要急,慢慢往上提,老漢家,不要怕,不到政協到人大”。於是乎,也有人說:“組織的權,財政的錢,大人的手,政協的口”。就是說,在制度上就有讓你級別先高一下,也確實是高了一下,你也自認為高了一下,實則是過度一下,最終讓你跨退下來的設計。哼,讓我這等人不知不覺地舒舒服服地退下來,他人看得清清楚楚,自己卻又渾然不知,還自以為是長點子了,那我就是傻帽了,又一想,還是鄭板橋老先生說的“難得糊塗”方是真諦啊。
但是實際上在領導動議人時,也會考量被動議的人的政治智慧。過了幾天,姚朋之就一偏偏地去找趙桂花了,姚朋子有些瘦削了,身子像是一個片片,只要是一有縫隙,他就可以偏塞進去,平常像是個梭邊魚,梭來梭去,人就扁了,要是有個風塵塵,都會掀起他的衣襟,風兒再大一些,人就偏偏倒到的了,你想他獨立寒秋,中流砥柱,那是不可能的。他報告說:“我看了莊子的文章,就是說,我比如就是田裡的烏龜,如果,叫我離開水田,水溝,水邊,把我弄到廟堂,成龜甲在廟堂貢起,下邊煙霧繚繞,勝似仙境,那看的不錯的很,可那不是我心上的事呢。我覺得我就還是就做一個田鬼,在爛泥巴田裡,讓爛泥巴糊眼睛,甚至剝開爛泥巴才看得見兩個綠豆大的眼睛,兩個眼睛一亮一亮的,爬來爬去,尾巴一甩一甩的,自由自在。趴著,縮頭,搖尾,俯首稱臣,仰起,伸頭,抵地,四腳朝天,總之,悠然自在,自己覺得好就中,就好極了。姚朋之說,謝謝首長你的關心了”。趙桂花一聽,也不說什麼,只是把手背往開裡揮了揮。他想,龜兒也是,人家有的幹部是打一下,動三下,他這個幹部,是打三下,動一下,吐藥汁了,但是還是沒吐藥性,這個緊箍咒,俺趙桂花要像唐僧一樣,隨時要念著呢。
但是,班首長也沒有絕對的權力,除了上邊還有一重天,官大一片壓死人,就是也要受到橫向制約,覆巢無完卵呢。那麼他受到的最大的制約是什麼呢。就是同是班子成員的預設默契。假設他們有個家踏踏,一個班子就是一個犯罪團伙,就是他們也知道首長屁股上有屎,如果首長不為他們的利益考量,討口子烤火直是往自己褲襠下邊摟,首長的屁股也像皇帝的新衣,就會出現在眾目睽睽之中,就會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若果他再惡的給狗當老子,或者是狗吃燒蘿蔔,歪洩洩的,鬥爭就會由此引起了。一斗起來了,就有好戲看了,說不定就會有人鼓搗說:“今亡亦死,舉大計亦死,等死,可呼”,就有人揭竿而起,那就有人難以獨善其身了。班長也會知道自己是啥娃子啥寶子,也知道,除了知道人人心子往下吊,還知道男人褲襠裡邊都夾著一坨卵子,他就有時候也會內斂地夾著自己前前後後的尾巴。於是乎,在動議時,班長往往要綜合考量評估,甚至徵得班子成員的同意,講求穩定。說是:“穩定就是搞定,無事就是本事,擺平就是水平”。要不,就會人沒動掉,還平添了一個心腹之患。首長也在狐疑,成員中的個把人,冒包打嗝,一個跳蚤頂不起鋪蓋,但是如果成員都反水了,載舟的水就覆舟了。所以,首長的功夫最要緊的是,一把尺子量到底,一碗水端平,不患寡而患不均,吃蝨子都要給大家分個腿腿。姚朋之也在想,班長都在動議你了,你的地位都活搖活甩的了,賴著也沒有意思了,真他媽的,“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實在都不行,爺當個體戶”。當然這個也說明,領導已經是不高興你的了,這才是最重要的資訊。
是故這個行使權力,是危險的遊戲。如果你不動議,你不敲山震虎,那麼班子的成員就會坐大,就會把你當不了個啥了,你就一顆菜籽落到海底了,甚至你大權旁落,他幾爺子,七爺子當家,八爺子理事,認不得人了。讓你感覺到不是高山擋路,而是小鞋夾腳了。如果你動議,你自己屁股上有屎,或者方法不當,就會事情正在起變化,就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過有時也是,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關鍵是個度,過,猶不及也。
姚朋之還是硬著頭皮去找頭兒趙桂花說楊福來的事了,恰好在廁所碰見了,趙桂花正抓逮著在尿尿,心想,你姚朋之,還真是,自己屁股都在流鮮血,還在給別人醫痔瘡,趙桂花把家樣兩抖,就說:“那就將楊福來安排在轄區最大的一個鎮上作鎮長去吧,是騾子是馬得拉出去溜溜呢,這個還有徐有權也不必再帶病堅持工作了嘛”。只是沒法說,有上有下,一上一下,你徐有權,油盡燈滅,也該人死如泥,入土為安了。到是楊福來,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是趙桂花提著家樣兩抖兩抖的時候,就定了他去當鎮長。
那我們再來看初始提名權。
趙桂花往往是需要用什麼人,就在首長辦公會議上議一下,就安排組織局長楊顯俊安排人去考察。接受考察任務的人接到這個任務之後,他們本能地就會琢磨,這可是首長提出來的考察人選,雞公不屙尿,畢竟有個竅。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這首長辦公會議初步確定的備用人選,我們考察組怎麼可以隨便去考察一個結論說這個人不行呢,比如人家就是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就是是一個麻子,是狗屎一堆,考察回來也都會說,首長你慧眼識珠啊,那是鮮花一朵呢。所以說,這人一般被確定為考察物件,就已經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了。假設這被考察的人最終還是被用起來了,後知道你們幾個考察的人,打頓了,沒有識鮮花於怒放之前,沒有扶英雄於困頓之機,想將他扼殺於搖籃之中,想把他整出局,整下去,仇恨的種子就埋著了。山不轉,水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後人家發了,就會輕者給這幫考察的人小鞋穿,重者把考察的人也還整出去,整進去了。官場上本來平布地雷,你又去培養製造強有力的敵人,損人不利己啊,大忌啊。還有,如果考察回來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