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廷諸公,盡皆清流自詡,無有遠謀之人。大敵當前,依然在忙著相互攻訐與權利爭奪。
學富五車之人,數不勝數,卻無一人可為官家解憂,願到前線領兵卻敵。這些人尸位素餐、蠅營狗苟,居其位而不謀其職。偏偏以理學門人自居,讓聖上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也許,對這些人來說,朝廷不重要、君王不重要、國家亦不重要。只要是理學得到傳承的道統,無論誰是天下之主,就是他們的勝利!
當然,賈似道覺得這些理學人士對大宋的威脅還沒到這地步。可是,如果聖上再不重視,這勢必會成為滅國之禍。
文人惜名貪身、武將愛財怕死。
賈似道很清楚,宋國要是有一天為蒙古所滅,文臣可以降武將也可以降,唯有他與官家,卻是不能降!
此生,自己當與君子鬥名、與小人鬥利、與天地鬥巧。只有如此,方不負此生,不負聖上對自己的知遇之恩!
這一瞬間,賈似道突然覺得自己充滿著鬥志。
與宋廷正式的任命書一起送來的,還有從內庫中撥付的三千萬楮幣。
賈似道在心裡輕輕地嘆了口氣,這可是官家的私房錢啊!
賈似道當即從揚州移師江陵。
一路之上,軍令不斷。
兩淮的防衛,交給了升任兩淮制置使、兼知揚州的杜庶。
淮東的戰事,本來就不激烈,而且在賈似道多年親自的經營之下,蒙軍想從此突破,難若登天。加上利用南京府提供的戰馬,賈似道已經訓練出兩支千人的騎兵軍團,放在漣水,足矣應付淮東的戰事了。
馬光祖被任為沿江制置使兼知建康府,嚴守長江防線。
呂文德被任為四川制置副使兼知重慶府,在銅鑼峽擊敗紐璘部蒙軍之後,呂文德率舟師沿嘉陵江北上,援救釣魚城。
夏初,南路的兀良哈臺部,擊穿老鼠隘,過賓州、渡黔江,再擊潰柳州守軍,逼近靜江。被廣南制置使、兼知靜江府的李曾伯所阻,終於暫時停住了北上的步伐。
與此同時,南下的忽必烈,竟然真的又停了下來。
這一次,是濮州。
邢州到濮州,不足三百里的路程,忽必烈竟然走了三個月的時間!
就是爬,這麼長時間也早該爬到到了。
坐鎮江陵的賈似道,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生出了許多的好奇之心。
趙權,是怎麼做到的?
竟然讓忽必烈可以公然地抗旨不遵,這可是在戰場上啊,而且還是蒙宋之間的國戰!
這行為,比寸功未進的霸突魯還嚴重。蒙哥一道旨意下去,直接斬了忽必烈,都不會讓人覺得意外。
若真的是趙權所為,賈似道倒覺得有必要重新評估此人的作用。
不止是賈似道在好奇,齊聚於旅順的南京府諸公,此時也都好奇地看著一臉淡然的趙權,等著他解惑。
趙權眼神瞟向陳耀,陳耀曲起一指,搓了搓唇上的一層黑鬚,朗聲說道:“這個結論,源於緝偵局諸位同仁數年來的不懈努力,源於海量的情報收集以及精確的綜合分析。
說句誇張點的話,那忽必烈如今放個屁,我都能判斷出他昨晚去了哪,吃了些什麼!”
會議室內,有人鬨笑,有人搖頭,也有人對陳耀豎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