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結上下聳動,黑羊強行壓下奪盃的衝動,他艱難的抬起頭,和老酒侍目光相接。
“你想要我做什麼。”
毫無疑問,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黑羊深知這個道理,不凍海的魚是不會自己跳上岸的,每一口食物的背後都是血與汗的交換。
老酒侍頗為意外的看了黑羊一眼,接著微笑道:“我還以為每個炎族人都抗拒不了進食的本能……我要你幫我攔住一個人,不用太久,一會就好。”
黑羊艱難的將目光從酒杯上挪開,聲音乾澀的說:“如果是那個畫畫的……還是算了,我不是他的對手。”
畫家的能力強大,對黑羊完全是碾壓級別的,凋零火焰就連精神汙染都可以直接焚燒,黑羊能堅持那麼久沒被當場秒殺,完全是靠了巴弗滅的超強恢復能力和邪眼的能量歪曲,不然他早就被燒的只剩骨灰,被畫家撿回去做顏料了。
一頓社會的毒打讓黑羊放下自己的高傲,此刻的他甚至一度產生了是不是該帶著族人撤回苔原的念頭。
老酒侍搖頭說道:“並不是他,他已經其他人纏住了。”老人頓了頓,目光深邃的看了黑羊一眼低聲道:“你的潛力比你想的要更高,能夠吞噬兩隻高等邪魔就足夠說明一切,你的天賦在歷代炎族裡也算是最高的那一批了。”
老人的聲音帶著讚賞之意,但目光深處卻依舊冷漠,他好似熱情的再度開口:“吞噬了兩隻邪魔,合併了它們強大的力量,一股腦將主菜與湯底一同嚥下,固然是乾脆利落的決定,但在獲得了強大力量的同時,你還一同繼承了它們的苦痛與封印。”
黑羊沒有回答,但他知道面前的老人說的是對的,他甚至比自己還要更加了解邪魔!
“囫圇吞掉一桌菜可是會消化不良的,這時候你就要吐掉那些無用的殘渣了。”老人收回了手,但卻沒有動那杯酒,酒杯依然停留在了黑羊面前,黑羊只要抬起手就可以觸碰到。
這時的黑羊已經收起了自己的火焰,他低下眉眼看著自己面前的酒杯,看著那一粒粒金沙一般摻雜在酒液裡緩緩旋轉的顆粒。
“你既然連畫家都攔得住,還需要我做什麼?”黑羊吐出了一個相當矛盾的問題,同時他目光灼灼的看向老人,如果對方的答覆不能讓他滿意的話,那就算面前的瓊漿再有吸引力,他也不會喝下。
黑羊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就算將兩隻邪魔的力量都完完整整的吞噬,然後吐出所有的流毒和封印,以最強的姿態面對畫家,都不可能打的贏對方。
既然如此,那老人讓人救下他,然後把他帶到這裡就相當的引人深思了。
“你別想太多,救你只是順手為之。”老酒侍從酒櫃裡又取出了一瓶酒,自顧自的倒上了一杯。
將酒杯在鼻端輕晃,老酒侍頗為滿意的感慨道:“這瓶酒的年份也已經差不多了啊。”
黑羊鼻翼微扇,隨後就聞到了一股難以形容的純淨香氣,剎那間他整個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恍惚。
這股香味像是幽蘭一般深沉幽邃,又清醒的像是茉莉花一樣沁人心脾,但如果仔細去聞的話……則是一股沉澱了的血腥氣息,像是浸滿鮮血的泥土裡結出的花,這是……生命的味道。
無窮無盡,狂野無比的生命的氣息!
剎那間黑羊眼前閃過了一幕幕幻象。
一顆樹種落入泥土,生根發芽,斗轉星移之間,一株參天巨樹拔地而起刺穿雲霄,長入漆黑的天幕之上,巨大的葉片毫無阻礙的吸收著陽光,甚至是其他宇宙射線的照射!
片片遮天蔽日的墨綠色巨葉飄搖著,一朵朵顏色各異的花朵從枝杈的末端生長了出來。
接下來應該要結果了吧……恍惚間黑羊如此想著,果不其然,一顆顆碩大的外表各異的果實沉甸甸的累在枝頭。
果實的顏色從淺到深越發的成熟,最後從樹梢上墜落。
視線追隨著果實,黑羊的視線也猛然的墜下。
果實落地,再長出一顆巨樹?這是生命的迴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