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年紀輕輕的就能集眾家之長了，不簡單。剛才你和老傢伙對壘的時候，用上了詠春、螳螂、八極、譚腿和截拳。不過你可沒拿出壓箱底的本家功夫，小子不厚道。”

正在看著徒弟練功的王堅聞言扭過頭：“您也是內行啊……”

“他？他這個老匹夫，沒有不會的。”旁邊正在研究王堅那根乾坤杵的呂昆抬起頭：“小子，這傢伙這麼沉？你砸人用的？”

王堅搖搖頭，接過棍子，對上密碼之後，蹭蹭的拉出了棍子，彈出尖刺，唰唰耍了個漂亮的棍扇，幾十斤的東西在他手上就像個活物，銀光四溢十分漂亮。

“喔喲喲，內藏乾坤，好傢伙！”

但凡到了呂昆這個級別的，沒有人不是武痴，也沒有人不會耍上幾樣兵器，雖然呂昆趁手的傢伙是一柄紅纓槍，可這棍兒在他手上倒也頗有氣勢，耍起來也是虎虎生風流光溢彩，弄得那幫練功的小徒弟們一個個都側目而視。

“這叫乾坤杵，是宋末西北毛家發明的武器，當時一共出了三種乾坤器，乾坤刀——可長可短，伸縮自如。乾坤指——笑裡藏刀，殺人無形。這乾坤杵也是其之一，據說有四種變化，內含機關，流星錘、長棍、九節鞭和三節棍。不過這乾坤杵的工藝太複雜，哪怕是現在都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所以自然而然就失傳了。能存到現在的，估計都是家學深厚的武學世家，而且大多人用不來。王堅，給我表演一下。”

老丈人君跟王堅說話就跟招呼兒子似的，那是一點兒都不帶客氣，看得大聖都在旁邊解氣的笑……不過話說回來，女婿好歹也算半個兒子，這語氣倒也合情合理。

既然老丈人都這麼說了，王堅還能有什麼話說？對於他來說，現在能命令他的，除了梅老師之外，恐怕就只剩下老丈人了。

所以他只能硬著頭皮把這乾坤杵的用法給演示了出來，這傢伙看上去不順手，可真要是放在會用的人手裡，那叫一個精靈剔透。拖、砸、甩、戳、劈、頂、纏，一應俱全。一條棍子在王堅手裡時而成棍，橫掃一片。時而成錘，剛猛有力。時而成鞭，纏膩陰險。時而成三節，進退有序。

當一樣簡單的東西被玩出花之後，大抵都是會成為藝術。王堅這一套下來，藝術氣息極濃，每種武器配合不同的腰法腳法，打出來漂亮的很。

“這小子，神了。”呂昆豎起大拇指：“我要是年輕，肯定要跟你打上三百回合。非拼出個高下，現在……唉，拳怕少壯啊。“而老丈人一直沒說話，只是眯著眼睛看著王堅的動作，直到他收招之後，才呵呵一笑：“你是王老爺子教出來的人。”

王堅一愣：“什麼……”，不過轉念一想，回答道：“我可不就是王老爺子教出來的麼……都姓王了。”

“不不不，你的王和我的王是一樣的。家師王九流，本名王三九。”

王堅腦子嗡的一聲，倒退了幾步：“什麼！”

“嗯……其實真是叫無巧不成書，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很好奇了，如果沒猜錯，你背後有個點睛的猛虎。”

王堅遲疑了一下，接著很爽快的脫掉了襯衣，露出了他背後那個許久沒有露面的霸王虎。

“是的，就是你。”老丈人哈哈一笑：“這隻老虎，是家師紋上去的，受家師大師兄所託。”

旁邊的呂昆聽得一愣一愣：“你說什麼？什麼什麼？這小子是誰徒弟？”

“王三一。”

呂昆的臉色當時就變了，尷尬的用手遮住臉：“哎喲……我說難怪了，武王的徒弟，難怪了難怪了……這輩分比我都高啊。”

現在的王堅腦子很渾，他們在說啥，自己是一點兒沒聽進去。

老丈人靠在牆上，雖然身體消瘦，可總有股子說不出的大家風範：“看來我們還是同門，不過我手無縛雞之力。”

“師兄……”王堅叫得那個彆扭喲：“這叫得好難受。”

“你學了什麼？”

這個問題讓王堅一愣，因為當時他老木匠說過，人太圓滿會遭天妒，所以讓王堅自己挑要學什麼。老木匠那裡的選擇很多，其包括木工術、醫術、星斗、演算、武術、機關術、煉丹術等等。

而王堅當時選了木工、醫術、武術這三樣，其實他做這幾個選擇是有原因的，因為那時候村子裡窮，也就村長家一部電視，當時正上演一出大臺灣的室內武俠劇，叫《金劍鵰翎》。三歲的小王堅每天都堅持跑到人家視窗上去看上兩集，他當時覺得蕭翎帥到爆炸，所以他義無反顧的選了武術。

而至於醫術，是因為他當時覺得醫生是個很偉大的職業，他抱著一顆赤誠的心就選了這一門。倒是木工，他是順水推舟，畢竟老木匠就是個木匠，子承父業這種事，在鄉下太普遍了。

“你倒是單純。”老丈人笑著搖搖頭：“我當時選的是演算、樂理、命術、星斗、火石、觀相和算術。”

“這麼多……”王堅眨巴著眼睛：“好厲害。”

“還有很多。”老丈人沒說許多，轉身就朝樓上走去：“上來吧，我遊歷世界，唯獨只找到你一個同門。倒是緣分。”

上去之後，老丈人給王堅倒了杯茶：“我在師父生前從沒問過他，我們一門到底是屬於什麼，學術之雜之多，超乎想象。不過經過我這麼些年的探究，發現了個大概，上一輩的王家，有九兄弟。家師是最小的，而他曾向我透露過，眾家之長，只有一個人全部精通。你沒猜錯，就是大師伯，王三一。”

王堅哦了一聲：“你是怎麼看出……我爹是王三一的？”

“因為你剛才耍乾坤杵時的身法，除王家人之外，一概不傳。”老丈人單手捏拳放在嘴唇上，沉默良久：“我們父輩裡，每一個人都有最最精通的一門，醫術、木工術、相術、帝王術、星術、武術、機關術等等。這些年我一直在試圖解密，但是經過這麼久，我只知道，這些東西合起來，叫國術。國之根本，國之術。我師父是相術，也就所謂的透過改變身體特徵來改變命運，你身後的老虎就是他的傑作之一。你沒發現若林脖子後頭有九顆定心痣嗎，那不是天生的，那是師父在她出生的時候用九種龜的血點上去的，鎮住她的魂兒，不然她活不過九，可即使點了這個，她也絕對活不過九九之數，不過七八十歲了，我想也沒關係了。”

王堅和旁邊的老呂聽得那叫一個入神，沒有一個人出言干擾。

“等等，老匹夫，你說你家老爺子跟這小子的老子是同門？”

老丈人君點點頭，拍著王堅的肩膀，這也是他第一次和王堅有肢體接觸：“我為了尋找背後的答案，用了快三十年，妻離子散，現在老了，想想不值得。我只有一句話想跟你說，眼前人比什麼都貴，沒了就補不回來了。我欠了一身債，除非時間倒流，不然我用命都抵不回來。”

王堅重重的點了點頭：“我爹給我留了封信，裡頭的意思也大概是這樣。不過，他的仇我還是要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