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車軲轆話來回說,總之寧向東喝不好,他們幾個也喝不好。
最終結果是哥仨都喝好了,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寧向東自己獨自坐在酒席前,落寞的看著中間那盆烤羊肉。
又是沒怎麼吃菜,喝了將近一斤棗木槓子。
旁邊的炕頭上放著一隻白色的塑膠壺,五斤裝,裡面的液體全都沒了,這時寧向東心裡才暗暗吃驚,自己來鵝關這幾天,少說也得喝了五六斤白酒,此刻看到五斤的酒壺,終於有了直觀的印象。
看到五斤大酒壺,他忽然覺得醉意格外濃,只敢緩緩轉頭,怕轉快了頭暈。
那盆烤羊肉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和這幾天吃膩了的炒煮燉大不相同,被不斷的香氣刺激,寧向東拿過來一條羊腿,輕輕咬了一小口,他想嚐嚐什麼味道。
咬下第一口時,不禁打了個激靈,饞涎中攪拌的焦香,溫度與觸覺的細膩,持續的味蕾撞擊,竟是一個迷離顛倒的過程。
他差點把舌頭吃下去,這條烤羊腿瞬間嗨爆了這個不平常的夜晚。
今晚的飯局設在付愣貨家,就是因為他老婆這手烤羊肉的獨門絕技。
“謝謝嫂子,說好吃都不足以讚歎,但是實在不知道用什麼詞好了”寧向東誠懇的說道。
愣貨家裡的不好意思的笑著:“俺那沒出息的老漢兒,把自己喝成這樣,你要回去都沒法送送你”
“千萬別送,我自己回去就好,反正也沒多遠。”
走出愣貨家的院子,被山裡夜晚的涼風一吹,寧向東忽然失去了方向感,他抬頭看看天空,如果是晴天有月亮,就可以辨明方向。
清澈的夜空上,沒有找到月亮,卻看到璀璨無比的燦爛銀河,橫貫整個天際。
記得小時候,這樣的夜色常常在晚歸的天空裡,然而隨著城市發展,徹夜不滅的燈光下,漫天繁星再也不看見,只是留在了記憶裡。
寧向東在山風的糾纏下,找不著北,只好一路蹣跚著,當看到火光映天的地方時,他才驚訝的發現,自己在去往上班的路上。
於是掉轉身向回走,正好能看到了坡下鵝關村的全貌。
雖然白天看到過無數次,但是干擾太多,從未曾像現在這樣仔細觀看。
整個鵝關在夜色下的朦朧中,彷彿一塊立體的雄城般,卡在鵝嶺的咽喉位置。
鵝嶺,向北以外是塞外的塵風,背後倚靠的是富饒的並原盆地。
這一發現,寧向東酒勁全無,我的乖乖,你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世界是遼闊的,而鵝關是獨一無二的。
此刻漫天星斗如河中沙數,如遠古先知、如神明,靜靜凝視著鵝關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