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表持續震動著,似乎有龐然大物在其下潛行,動搖著這方地脈。鄭吒探出窗來回尋覓,片刻後臉色猛地變作刷白。“日!那些陰兵追出來了,至少有上千個!”
任雲生跟著看去,臉色不比鄭吒好看多少。通常情況下,一百人扎堆兒在一起就很難數的清楚。打眼看去便覺得人數甚多,更遑論千數之人。遠處陰兵成群結隊密密麻麻,如同行軍蟻過境般無聲無息,快速地趕將過來。如果死物有靈,只怕也駭得呆了。草木倒伏、沙石飛散,紛紛避開這支死亡軍隊的鋒芒。
陰兵借道,生死趨避。這已經不是古人誌異的妄語,而是血淋林的警言!
任雲生看得頭皮一陣發麻,忙縮回腦袋叫道:“關二爺不是幫我們拖著來嗎?怎麼還有這麼多陰兵出來?!”
石萬啟白皙的臉隱隱泛黑,也不知道是毒氣未淨還是嚇得臉色都變了。“恐怕關二爺他······如果再打的話我已經快撐不住了,我已經沒多少力氣了。”
其他人臉色也是如此,自從進來鬼世界,幾乎是連軸轉地奔來跑去,一天一夜目不交睫,哪怕是對於強化過身體的資深者來說亦是不小的消耗。眼看陰兵追趕甚急,怕是不需要多長時間,他們也會跟著齊藤一共赴黃泉了。
或者說再赴黃泉,這一次的黃泉路,沒有回頭的可能。
說話的功夫,陰軍又逼近了百多米的距離。任雲生抓起張傑的輕機槍,打碎後窗玻璃將其架好。說一千道一萬,他們也絕不能讓陰兵趕到面前。這可不是山精那些下等卑賤的鬼物,等閒幾隻還沒什麼,一旦多起來眾人也只有抱頭逃竄的份兒了。
槍口宣洩著憤怒的火焰,子彈跨越數百米打碎了當先幾隻陰兵的身體。任雲生只覺胸口火辣辣的劇痛,每一次槍身的震動都牽扯著斷骨之處。他不敢稍有放鬆,畢竟機槍不是手槍,很可能手上輕輕一歪,子彈就打出十幾米的偏差。無有辦法任雲生只能大吼出聲,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零點火力支援,趙櫻空石萬啟殺掉他倆漏過來的陰兵,我們三個保護好車子!別讓這些鬼東西影響張傑開車!”鄭吒第一次釋出命令,卻像練習過百遍般冷靜熟練。兩人聞令而動,沒有半分遲疑。鄭吒深吸口氣,看了眼張傑。正在開車的對方沒有說話,見此他也不再多慮,攀出窗外跳到了車頂上。
輕機槍雖然火力十足,但在從沒用過的任雲生手裡卻發揮不出完全的實力。善於射擊的零點很好地補上了這個缺陷,每一次射擊都能將一隻陰兵打得爆頭。兩人一主一輔,將陰兵牢牢地壓制在幾百米開外,在強大的火力下,陰軍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
“有效!”鄭吒一喜,手上不停敲碎了漏網追來的陰兵。這哭喪棒端得是厲害無比,一杖打下連頭帶身子全部敲得稀碎。黑煙散去,只餘下一些殘甲碎布簌簌墜地。“早知道這樣我也兌換把輕機槍備著了,一把槍的威力還是差點。如果能活著回去,我怎麼也得搞一個。”
“別感嘆了,我這子彈快沒了,你們撐住我換完彈!”下方傳來任雲生的叫喊,說著,火力頓時大弱。沒有了輕機槍的壓制,陰軍行進速度激增,再次揚塵推沙飛奔而來。
“草,看來以後我得少說話了,石萬啟說得對,在這兒說話很容易烏鴉嘴的。”鄭吒苦笑間,又有數十名陰兵趕到近前。長戈揮出,將巴士車打得一陣晃動。鄭吒三人忙打斷戈柄阻止它們繼續,但後續的陰兵緊隨而上,有意識地攻擊起車子。
巴士晃動愈烈,車內的人七倒八歪,驚叫不迭。鄭吒抓住窗沿,一腳踹在一名陰兵身上,不等它倒退出去,緊接著又是一杖揮出,連盔帶頭一併打碎。幾名陰兵抬戈欲刺,被石萬啟阻住。兩人頭頂一陣輕風掠過,趙櫻空竟跳下車子,乳燕投林沖入合圍。
乳燕形容稍顯輕薄,她更似蒼鷹撲下,匕首刺入一名陰兵頭顱的同時腳下用力,踩著另一名的肩膀反身上衝,待餘力盡了再次撲下,幾撲幾殺之下數名陰兵殞命,最後扶住窗沿躍回車頂。鄭吒兩人看在眼裡,不禁出聲讚歎。這份技巧沒有十數年的苦功可沒辦法做到。兩人先前以為她只是一個沉默寡言的神秘女殺手,見這身手,尋常殺手可沒法輕易做到。
鄭吒注意到趙櫻空的眼中一片茫然,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出手仿若神助,原來也是開啟了那種神秘狀態的人。只是不知道她是剛剛才開啟的還是開啟很久了,若是後者,現實世界這趟水,怕也比他想象中的深得多。
除去成分複雜的楚大校,還有著能開啟神秘狀態的女殺手。這些都隨著鄭吒進入輪迴世界逐一浮現,驚回過神,他這才發現自己生活二十多年的世界原來有這麼多不同尋常的秘密。
戰鬥在繼續,陰軍的推進仍在有條不紊的進行。隨著死亡的同袍愈多,這些兵卒的速度不慢反快。任雲生打了一會兒發現過來,忙出聲提醒:“小心,它們的速度越來越快了!我·······草!”
著眼望去,陰軍中跳出一身形高大的人影,揮動手中長兵器將打向它的子彈盡數攔下。接著它倒提武器,發足狂奔而來。幾個呼吸間,任雲生便看清了來人。青袍長刀,雖巾帽已失,發須散亂,卻不影它的辨識度。
“是關羽!”任雲生大喊,彼時關公也抬起青龍刀,隔著近百米的距離遙遙斬出。
鋒銳無匹的赤色刀芒破空襲來,鐵皮的巴士似乎也承受不住這悍然一擊,“驚恐”地發出吱呀的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