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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昌把兩顆狼牙放在茶几上，起身走到一樓的儲物房間，不一會兒走出來，手裡拿著一個白色銀鏈串好的狼牙。

榮昌把狼牙遞給淼淼看，淼淼將三顆狼牙進行比較，榮昌的狼牙掛飾要比自己的這兩顆稍稍短些，從成色上看上去年歲已久。

望著淼淼滿臉的疑惑，榮昌笑著說道：“我這顆狼牙是三十年前，哈力克送給我的。當年他家都是住在冬牧場下的土坯屋過冬，一場雪崩把他們一家老少困在山下，那年我還是個邊防連的排長，跟七八個士兵騎著馬，把他們一家從雪山下救了出來，為報答救命之恩，他給我們幾個人每人贈送了一棵狼牙，他把狼王牙給了我。”

榮昌雙眼眯著，回憶起當年的艱難歲月。

那是個天寒地凍的冬天，風吹雪造成烏孫山冬牧場多處雪崩。

他跟戰士頂著寒風，餐風飲露，騎著高頭大馬去救人，一路上來來回回三天三夜，才把哈力克一家人帶到邊防連的軍營。

那年冬天，他跟士兵的手腳全被凍傷了，這麼多年來，倘若淼淼不拿出狼牙來，他都記不起這檔子事了。

堅守祖國西北邊陲，保家衛國、戎馬倥傯，彈指一揮間，行伍出身的自己，從一個年輕壯小夥也成了兩鬢斑白的老軍人，歲月不饒人呀！

榮昌回過神來，笑著對淼淼說道：“多少年不見了，這個老傢伙是越來越慷慨大方了，幫他家轉場都給你們送狼牙，看樣子這些年來，他積攢的狼牙不少呀。對了，他家那個漢族老伴還好吧。”

提起哈力克老人的老伴，淼淼心情沉重道：“他老伴早去世了，那天晚上，他喝了酒唱了一首歌曲，想念老伴時都哭了。”

“哎，真是天不遂人願呀，他老伴當年為了跟他，跟孃家人都斷絕了關係，那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善良爽朗的女人給榮昌留下深刻印象。

40多年前，哈薩克小夥哈力克與他漢族妻子的愛情故事成為大草原的美談，人們都羨慕這對馳騁草原、恩愛無比的伴侶，榮昌不由唏噓不已，遺憾得說道：“可惜了。”

當榮昌聽淼淼說，哈力克老人只給他一人贈送了兩顆狼牙，他仔細端詳了一下淼淼，追問道：“哪天晚上喝酒，你肯定做了什麼，讓哈力克那老傢伙喜歡上你了。”

淼淼努力回憶著說：“最後一瓶酒是交給我做主的，當時看著大家都喝得有些多了，見好就收，只給大家斟了一杯酒，就對著哈力克老人說，年年有餘，沒再喝。還有我唱了首情歌，可能打動了老人吧。”

“哈哈哈”榮昌開懷大笑，“我就說嘛，這個狡猾的老傢伙，是不是，最後就你沒喝，其他人還在喝酒？”

淼淼覺得自己的這老丈人簡直神了，他忙不迭回答：“就是，第二天早上，他們都喝得爬不起來了，哈力克老人起床後就給我送了狼牙，還叮囑我，不要告訴其他人，對了，他當時說，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想著老人當時的叮囑，淼淼有些緊張，他食言了，一高興，竟然把他和哈力克老人的約定說了出來。

看著他擔憂的臉色，榮昌笑著拍拍淼淼的肩膀，意味深長得問淼淼：“淼淼，知道哈力克那個老傢伙，為啥喜歡上你了嗎？”

看著淼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榮昌語重心長道：“這老傢伙，看你在酒上能剋制自己，沒有酗酒，見好就收。酒色酒色，兩者密切不分，哈力克這是見微知著呀！以後你的路還長著呢，可能會遇見一些誘惑，可一定把握好自己，別辜負了哈力克對你的賞識。”

榮昌把已到嘴邊的“別辜負我們對你們的信任和露露對你的摯愛”這句話硬生生咽回了肚子裡，他又想起了女兒今天早上的話語。

淼淼聽了榮昌一語雙關的話，使勁點點頭，沒有作答，他將今夜的話語銘記在心了。

榮昌看淼淼是把他的話完全聽進去了，不再多說了，馬上轉移話題：“淼淼，這兩顆狼牙你打算咋樣安排呀？”

淼淼劍眉微揚，神色愉悅，嘿嘿一笑，“我打算跟露露做個情侶吊墜。”

榮昌看著這兩個狼牙極品，心想一定得找個能工巧匠來設計吊墜的樣式，可別暴殄天物，關心道：“打算在哪裡做呀？有啥設計？”

淼淼興高采烈得坦言道：“我早就設計好了，露露的吊墜鏈子上鑲嵌上一隻老虎，刻上個淼字；我的吊墜上鑲嵌一頭牛，刻個露字。我倆的屬相和名字都有了，還包含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寓意。”

“嗯，不錯，這個設計有意義。”榮昌點點頭，給淼淼建議道。

“寧西市能設計這種的工匠倒也有，就是做工粗糙些，糟蹋了這麼好的東西。這樣吧，把這兩顆狼牙交給露露小姑吧，她在杭州有幾個做玉雕的朋友，做個吊墜那是雕蟲小技了。”

淼淼高興得咧著嘴傻笑，榮昌讓淼淼把自己的設計想法寫到一張紙上，到時候，榮昌會想辦法託人給他妹妹捎去。

孔佳收拾完廚房， 走到陽臺搖下晾衣架，拿出上面晾曬的一套迷彩服，遞給了淼淼：“淼淼，這是你叔的衣服，你拿著穿吧，跟你身上這套迷彩服換洗著穿。”

孔佳發現淼淼這孩子比較勤儉，身上這套迷彩服晚上洗乾淨後，在洗衣機裡甩幹晾曬後，第二天早上又拿著穿。

雖說已是春天，衣服也經過甩幹，可是早上就拿起來穿，衣服沒徹底晾乾，總歸還是帶著點潮氣的。

第二天清晨，天空飄起了一陣清涼的春雨，讓寧西市春天的氣息越來越濃郁，雨在空中划著斜斜的長線，高樓大廈、綠化林帶、過往的車輛和行人都沐浴在水幕裡。

雨水的降落，讓這個春天的早晨增添了些許的寒意，當轎車行駛在通往木圖村的大道上，淼淼才恍然發現，路邊的山桃樹開花了，柔軟的花朵在春寒料峭的風雨中顫動。

看著路邊綻放的雪白或粉色的桃花，淼淼感到驚喜，山桃花是寧西市開得最早的，桃樹比別的樹種最早甦醒，纖細的枝椏輕易就能捕捉到空氣中潮溼而隱約的春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