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就有一個水井,艾瑪把軟泥怪拖到了井邊上。
這水井很深,一捆粗繩子吊了一個小木桶,綁在了井上架著的轆轤上。艾瑪經常見他的老管家阿里納斯操作這個,只要搖動繩子,讓那個小木桶裝滿水,然後搖起轆轤就能讓繩子捲起來,水會就被提起來了。不過搖木桶這個明明看起來十分簡單的工作卻是難住了他,吃力的揮動著手臂無論他如何左右搖擺,那木桶始終桶口朝上的浮在水面上搖搖晃晃,根本裝不進水。
不一會兒汗流浹背的艾瑪一屁股坐在了井沿上,他決定放棄這項工作,這樣的力氣活還真不是他這樣的少爺能做好的。他喘著粗氣,忍不住踢了一腳軟泥怪。
“咦?”艾瑪發現了異常,怎麼感覺這軟泥怪的顏色變淡了?不再是那種灰突突看不透的色澤,而是,似乎有點半透明?
艾瑪蹲了下來,仔細的看著地下的軟泥怪,他發現不僅它的顏色變淡了,似乎外表也有了變化。之前軟泥怪表皮是灰突突有點坑坑窪窪的,摸起來的時候稍硬的只是比樹皮稍軟,現在居然不僅顏色變半透明瞭,變光滑了,而且摸上去軟軟的有彈性。嗯,就像是……果凍?
“果凍?”艾瑪驚聲道,他從地上跳了起來,他被自己嚇了一跳。這個念頭就是直接出現在他的腦子裡頭的,而且他清清楚楚的知道這個叫做‘果凍’的食品——那是一種甜食,呈半固體狀,由食用明膠加水、糖、果汁製成;亦稱啫喱,外觀晶瑩,色澤鮮豔,口感軟滑;果凍裡面還可以新增各種水果,使得口感更佳……
然而,艾瑪更是清楚的知道,在奧索拉斯大陸絕對沒有‘果凍’這個詞彙,連‘甜食’這個概念也是沒有的。沒錯,'糖'也還是沒有的,甜的東西只有蜂蜜;至於‘食用明膠’、‘啫喱’那就更不要說了。
這也就是艾瑪被自己嚇了一跳的原因了,這一刻他無比的確認他的腦袋裡被塞進去了東西。他的腦袋是混亂的,甚至有點兒慌,如果只是這些奇奇怪怪的知識,那倒是好事情,可如果是一個靈魂呢?‘奪舍’這個來自‘吃哪兒’帝國的名詞很自然的被他想了起來。
艾瑪蹲在地上怔怔的摸著軟泥怪的身子,一時間腦袋又覺得有些漲漲的了,各種混亂的思緒交織成一團亂麻。
就在這時,院子的大門被開啟了,一個老人推門走了進來。老人身穿一身整潔的長袍,花紋典雅而不華麗,身上並無半點配飾。他身形高瘦,一頭灰白的頭髮被紮成一個馬尾散落在身後,長長的鬍鬚已經全白,被打理的一絲不苟。面色卻是紅潤而不顯蒼老,面目稜角分明,目光精明而冷靜,一看就知是一個極有決斷的人物。
老人見艾瑪呆呆的蹲在地上,喚道:“艾瑪少爺,我回來了。”
艾瑪呆呆的看了一眼老人,有氣無力的道:“哦,阿里納斯。”
阿里納斯皺眉道:“你怎麼了?好好的蹲在地上做什麼?”
艾瑪茫然的道:“對啊,蹲地上做什麼?”
阿里納斯大驚,急急的走上前來:“艾瑪少爺!”。他伸手要去拉艾瑪,艾瑪下意識的一躲,卻是腿腳發麻向後就倒,一個踉蹌差點就後腦勺磕到了井沿上,不由得整個人一驚。
幸虧阿里納斯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艾瑪才沒讓他的腦袋撞上去。被這一驚,艾瑪卻是清醒了過來:“哎呀,阿里納斯你回來啦。”
阿里納斯扶他站好,皺眉道:“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艾瑪道:“沒什麼,就是剛剛正好在想事情有點入迷了。”
阿里納斯仔細打量了下他,並沒有什麼什麼不妥,才道:“沒事就好。馬車還在外面呢,我去趕進來。”
門外是一輛一匹馬拉的馬車,沒什麼裝飾也沒有窗戶,黑漆漆的,彷彿是一個帶門的大箱子。阿里納斯很快把馬車趕進了家門,關上了大門,開啟馬車的門,裡面是幾個大箱子。
院子的角落有一個隱秘的地窖,阿里納斯來回幾趟,把箱子一一搬進了地窖,然後把地窖恢復成原狀。
艾瑪在一邊看著也不打擾,他知道那箱子裡都是金幣,大概那麼一箱子也有個一兩千金幣的樣子吧。半個月前,他的錢又不怎麼夠花了,於是讓阿里納斯回了趟家取錢。他腦子裡還在想那些詭異知識的事情,猶豫著要不要跟阿里納斯說。
裝滿金幣的箱子很有些分量,然而阿里納斯搬得毫不費力,絲毫不見氣喘。他見艾瑪還是如有所思的站在井邊,便問道:“怎麼,藥劑的事情還沒有進展嗎?”
艾瑪搖頭,提起藥劑的事情他就有些發愁。
阿里納斯暗暗搖頭,少爺的勤奮他看在眼裡,然而有些事情不是光勤奮就有用的。這父子倆在這個事情上都是異常的執著,他是知道原因的,也是隻能讓金幣就這麼繼續燒下去。他道:“不行的話,就稍微緩緩別太著急了,也許能想別的辦法。”
艾瑪道:“辦法倒是有了。安德魯家族有個免試透過的名額,我現在有機會可以拿到這個名額。”
阿里納斯眼睛一亮道:“有這個名額先透過測試,有了時間就能再想辦法增強實力,這倒是個好辦法。需要多少錢能辦到?”
艾瑪道:“這不是錢能搞定的。”他也不隱瞞,就坐在井沿把月華草的事情簡單說了,當然被雷劈那個事情還是不說的。
阿里納斯倒是不知道這件事,他急急的趕去取了錢。因為擔心艾瑪的安全,一路上沒停留又直接回了家,並沒有去探聽訊息。艾瑪身邊只有阿里納斯一個人照顧著,之前他一直奉行低調的策略,沒有多帶人手在身邊。後來金幣如流水的花了出去,名氣大了,卻也是一直在學院實驗室裡貓著,幾乎不出門,安全無虞之下,也就沒有想著要增加人手。
阿里納斯聽艾瑪說著他的經歷,有些心驚肉跳,又有些後怕。一個普通的胖子,跟著那麼一個‘沒什麼實力’的斥候就敢去闖有空間裂縫的月光沼澤,能完整的回來,那真是法神庇佑。不過他素來冷靜,既然人已經安全回來了,也就無所謂了。艾瑪少爺跟諾德老爺一樣,做事往往看似風險極大,其實卻是相當穩妥。
說完月光沼澤的經歷,艾瑪又把去見了安吉莉娜魔導師的事情一起說了,讓阿里納斯一起幫忙分析下利弊。
阿里納斯沉吟了一下:“其實也沒什麼好猶豫的,既然她願意讓那斥候陪著你去,那麼就代表了安吉莉娜魔導師本人的意願。安德魯家族的這個承諾完全不會有問題了。”
艾瑪道:“我只是猶豫著是否要拖上個幾天,到時候能多要點好處。月華草我相信目前也只有我手上這一株了。”
阿里納斯道:“他們能有什麼好處能讓少爺惦記的麼?”
艾瑪攤手道:“不知道啊,如果知道了倒是好辦了啊”。他是長期受成功商人的教育,此時有些習慣性的想要利益最大化。然而他又不缺錢,除了這個免試名額之外,還真不知道能要點啥好處了,他又不缺錢。
阿里納斯笑道:“少爺,其實這件事情我覺得越快越好。既然想不出來,那就簡單幹脆的只要這個名額以免再生變故了。安德魯家族如果厚道的話,自然會記得少爺的人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