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承宗望著周圍,明軍士兵燒起了一座座篝火,雖然天氣寒冷,可是寒風卻沒有阻擋住他們的熱情。
此時的寧海軍士兵也不屑吃馬肉,論起口感,還是羊肉更加可口,建奴撤退得太匆忙,留下來的牛羊還有十數萬只。
孫之澋勸不住孫承宗,又擔心孫承宗喝壞了身份,畢竟,孫承宗的年齡在那裡放著,已經到了古稀之年,他已經不再年輕了。
孫承宗拿起酒杯,走到一群建奴俘虜面前。
這些俘虜又累又餓,也非常擔心。
孫承宗望著眾俘虜道:“你們誰會跳舞?”
曾經何時,這些建奴何時正眼看著明軍?哪怕是孫承宗這樣的地位,在普通建奴眼中,也不是一個老匹夫而已。
“奴才會!”
一名莫約二十來歲的建奴,怯怯起身。
孫承宗指了指不遠處篝火著烤著的羊肉:“跳得好,老夫有賞!”
“奴才阿克敦給主子演舞!”
阿克敦是結實的意思,大概就是漢人中的牛結實,劉老實之類的名字。不過阿克敦確實是會跳舞,四肢非常靈活。
孫承宗看著阿克敦跳著舞,非常滿意,擺手道:“永言,賞他一塊肉!”
孫之澋感覺孫承宗有失涵養,他走到篝火前,取下一塊羊肉,只是他沒有想到羊肉會如此燙手,直接甩掉在地上。
地上積雪和泥巴混合在一起,反正絕對不乾淨。
阿克敦倒沒有嫌棄,一個惡狗撲食,撲到羊肉上,抓起羊肉,朝著孫承宗拜謝:“奴才謝主子賞賜!”
……
正在亡命逃竄的建奴大軍,他們已經拋棄了所有的驕傲,所有的自信,只顧著落荒而逃,忘記了要斷後,忘記了追在他們身後的明軍只有區區數千之眾,忘記了他們手中還有弓箭馬刀可以用來抵抗,只顧著逃、逃、逃,逃得越遠越好。
步兵追上不騎兵,這是肯定的。參與追擊的其實就獵騎兵一千餘人馬、寧海軍騎兵四千餘人馬,加上寧海軍偵騎一千餘騎,外加三千關寧軍騎兵,這可是明軍的全部騎兵部隊,共計九千餘騎。
這是程世傑可以拿得出來的最多騎兵。
現在建奴各旗,損失最重的是正藍旗,幾乎一個旗全軍覆沒了,倖存的六七百人,甚至湊不出三個牛錄。其次是濟爾哈郎的鑲藍旗,折損超過三分之二,倖存不足三千人馬。接著才是鑲紅旗,損失過半,二十六個牛錄,僅剩十二個,正紅旗與鑲黃旗差不多,損失超過十個牛錄,正白旗、鑲白旗損失較小,共計損失十二個牛錄。
出兵之前,皇太極擁有三百十一一個牛錄,其中七十一個牛錄沒有參戰,參加的兩百四十個牛錄裡,九十二個牛錄全軍覆沒,也就意味著,死在戰場上建奴超過兩萬七千人。
多爾袞無奈殿後,他派出了幾支部隊斷後,試圖阻擊明軍的追擊,但轉瞬之間這些部隊就被明軍的騎兵粉碎了,明軍騎兵的馬頸上多又了上千顆血肉模糊的頭顱。
如此絕望的境地,讓多爾袞、多鐸也為之絕望,不敢再去想反擊了,只能一再催促部隊快撤,撤到遼中衛喘一口氣再作打算。
在多爾袞看來,此役大金雖然損失慘重,但主力猶在,只要能穩住陣腳,找到明軍的破綻,他們完全有機會翻盤的。
但是,多爾袞並不知道,上天留給他們,留給大金的機會,已經不多了。
大金大軍仍然在驚慌失措的往遼中衛方向沒命逃竄,旗幟糧草扔了一地,受傷計程車兵被拋棄在路邊發出絕望的慘叫,跑不動了的戰馬同樣也被拋棄,和傷兵呆在一起雙目無神的看著主人消失在視線中,發出一聲聲悲愴的嘶叫聲。
這兵敗如山倒的場面讓每一個在這場血腥的戰役中倖存下來的人在此後的餘生中都蒙受著生不如死的恥辱,抬不起頭來。
自努爾哈赤起兵以來,後金八旗的鐵蹄踏遍了白山黑水,無數次以微不足道的代價數千、上萬、數萬甚至十幾萬地殲滅明軍,以一個人口不過百萬的小小部族壓著明朝和蒙古這兩個龐然大物打,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締造了“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戰”的神話,他們何曾試過這樣的慘敗!
這種所有自信都被一朝粉碎的震駭,這種神話破滅的驚恐,本身就比損失了兩三萬精兵還要嚴重,讓他們腦海一片空白,茫然不知所措!
每砍倒一片敵人,明軍騎兵便興奮的跳下馬,將首級割下,掛在馬頸上,然後像吃了興奮劑一樣繼續窮追猛打。
這也是建奴比較喜歡做的事情,他們經常將戰死的明軍的頭顱割下來掛在馬頸上炫耀,現在輪到他們了。
多鐸一臉陰沉地望著身後的明軍騎兵道:“他孃的,有完沒完了,一直陰魂不散!”
事實上,多鐸是被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