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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夜遊(下篇)

遊艇一路逆著江流,逐波而上。

海關大樓偉岸的輪廓在夜色中逐漸變得清晰。

奚昭背靠著船舷欄杆,淡淡地望著樓頂巨大的鐘塔,眼神卻平靜無波。

駱憶的視線同樣落在了眼前的鐘塔上,余光中,卻好像看到一旁的奚昭嘴角牽起一抹莫名的笑…

她無可避免地想到了奚徵案,這對她來說至今仍是一個謎。

可她不太忍心問出口,彷彿面前依然能浮現出那個明明很傷心卻強裝平靜的孩子…

“駱組長是不是想到了我哥的案子?”

“……是,”駱憶承認道:“當年我在探查現場後就被遮蔽了。”

“那你一定很好奇真相到底是什麼。”奚昭轉頭迎上她的視線。

“請問,我方便知道嗎…?”駱憶小心翼翼道,心中依舊顧慮著奚昭的心情。

“嚴格意義上來說,那算不得一起案件。”他淡道:“畢竟,最終的結論是‘病故’。”

“……”

見駱憶一臉複雜,想問又不敢問的神情,他噙著笑,話鋒一轉:

“對別人儘可以這樣忽悠,然而對駱組長不行,畢竟你當年可是見證過現場的人不是嗎?那種情形,怎麼可能是‘病故’。”

駱憶默然,她猜到這件事必然有隱情,卻也不敢追問。

“不過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其實說不上覆雜。當年由於某些糾葛,他被一個血族仇殺在鐘塔。至於兇手在之後不久也被按律處死了。”他晃著手中的酒杯,看酒體繞著杯壁一圈又一圈,“之所以對外公佈死因為‘病故’,當然是出於避免對兩族關係產生負面影響的考量。無論如何,奚徵終歸是死了,兩族的和平卻要繼續。”

……

駱憶始終安靜地聽著,心下卻總覺得哪裡有一絲違和~

整件事聽上去邏輯似乎沒什麼問題,血獵家族跟血族之間的恩恩怨怨自古由來已久,儘管謀殺下一任家主依然相當聳人聽聞。

也許違和感是來自於奚昭雲淡風輕的態度上……

她自然無從得知這些年他都經歷了些什麼,但是直覺告訴她,對於哥哥的死亡他似乎不應當如此輕易的釋懷。

“駱組長覺得我的情緒不夠激憤?”

“……!”駱憶一驚,乖乖,這位難道擁有讀心術不成…

“那你可能不太瞭解人類。”他語氣不禁帶了絲嘲諷,“人類總是很健忘的。再大的痛苦,只要不累及生命,最終在時間的淬鍊下,血肉多半腐爛殆盡,留下的只有一副骨架,一個記憶深處的符號而已。再說直白些,對人類而言,除死無大事。再濃烈的情緒都會在日復一日的‘歲月靜好’中變得平淡。”

……

話了,二人一時相顧無言。

其實駱憶覺得,健忘沒有什麼不好,有些事情掛念的久了反倒成了執念,害人害己。

她想,自己是時候該從記憶中把那個無助又年幼的小包子徹底清除了…

眼前的男人並不是她可以從記憶中隨意提取的‘延長線’,而是她需要重新認識的血協新任會長,奚昭。

……

“有些扯遠了呢,駱組長。”他隨手摘掉了眼鏡,折起後放入了襯衣胸前的口袋,“該談談正事了。”

折騰了一晚上,駱憶總算等來了這句話。

“今晚在Tender Me見到我時,你似乎很驚訝是嗎?”

“確實…”駱憶點點頭。

“我想,你之所以感到驚訝不只是因為沒有料到我會在那裡出現,而是…”

“而是我絲毫沒有感受到你的存在……”她搶答道,“我們之間本該存在的應激反應在早晨會議室中,明明相當強烈。”

這太奇怪了,駱憶皺著眉想。

“抑制劑。”奚昭一字一頓道。

“……?”她歪頭一愣,“那是什麼?可以抑制您的血脈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