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一行四人蹲伏在水道的盡頭,如果從對面看過來,這裡就是懸崖的邊緣。
潺溪和景修誠近幾年在京都地界的半妖圈子裡,都是小有威名的新秀,論起各自的經歷,雖然不包括百殞級怪物,但不論是荒怪、變種怪亦或是觸犯界碑規矩,犯案行兇的半妖,二人都沒少見過,殺過。
但是,眼前這幕景象帶給他們的衝擊和驚懼,已經沒法用言語來表達,就像他們又回到了當初第一次面對怪物時的狀態,不知所措又動彈不得。
四人與正對面另一條水道口遙遙相對,無論是角度,高度,還是水道口的橫寬豎高,完全就像一條水道被攔腰斬斷一樣,而就在兩個水道口中間,出現一處直徑超過三百米的地下空間,目測高度達到三十米,儼然一座被“封頂”的地下山谷。
李福斯和馬氏兄妹以及牛山一同見到的鼬狼“產房”,與這裡相比,真的頂多是座大水坑。而眼前這片地下山谷,那些醜惡瘋狂的鼬狼不止向下挖掘,還他孃的向上,向著地表的方向挖掘出了這片山谷近半的高度。
也就是以李福斯等人所在的水道為分界線,四人的視野向上,地下山谷的四壁盡是按一定規則分佈的水道口,視野向下,則是一片地面平整夯實的橢圓形谷底,以及散佈谷中,看不出任何排布規律的直達谷頂的幾十根坑坑窪窪的土柱。
山谷的底部,密密麻麻,甚至一些地方都堆疊在一起,全是皮毛溼漉,樣貌猙獰醜惡的鼬狼怪物!
三百米的地下山谷裡,不僅數量數之不盡,而且這些鼬狼形態特徵不一,體型最大的超過了之前與鱗甲鼬狼一同出現的三米,達到了七米上下,小的都是些幼夭級,但數量相對不多,最多的是體型在一到二米之間的鼬狼。
特徵上,這些雜種也不知道是怎麼繁衍的,有翅膀的,頭上長角的,有尾巴的,沒尾巴的,缺胳膊少腿的,長著五顏六色雜毛的,簡直就是一鍋大雜燴,什麼玩意兒都有。
但是,唯一不變的是那顆鼠頭及其標誌性的亂釘獠牙。
簡單緩緩吐出一口氣,讓臉上的肌肉鬆弛下來,他將聲音壓的很低,對同樣壓抑著呼吸的李福斯說道:“他孃的!我不是對眼前這番景象感到恐懼,而是隱藏在這些場景背後的意義,真是讓我害怕啊!”
李福斯緊緊盯著下面,時不時掃視對面以及四周那些水道口。
那些水道口裡時不時就會有身影若隱若現,大機率也是鼬狼,這裡絕對是他們的老巢沒錯了,他必須時刻注意四周的動靜,保證己方的行蹤不被發覺,否則不僅會陷入被動,更休想碰到鼬狼王一根鼠毛。
簡單的話,不需要回答,他也會說下去。
“看看對面和四周谷壁上的挖掘痕跡,所有的水道口都在我們所處的水平線往上,這些鼬狼不僅往下挖了十多米,還往上面挖了十多米,再看看這片空間的頂部,已經能看到稀稀拉拉的樹木根系了,也就是說,它們快他媽的挖到地面了!”
簡單語氣急促,又是壓著嗓子出聲,最後的言語有些沙啞難聽,又充滿怒意。
“這意味著什麼?等到它們準備好的時候,很可能會從這裡的頂部破土而出,襲擊京都!”
“恐怖的繁衍能力意味著絕對的數量優勢,到時候就算京都遍佈強者又如何,高射炮打蚊子罷了,若為此將半妖的存在暴露給京都的市民,那將會是比怪物橫行更大的危機,將會徹底顛覆普通人類的世界觀,造成一場無法逆轉的,人類史上最大的變革,而代價是無數人類因為內耗死去。”
簡單又一次陷入了自言自語的頭腦風暴中。
“這些坑坑窪窪的土柱直達頂部,雖然我看不出有什麼深意和符合力學的排列方式,但肯定有著支撐地面的作用,鼬狼是打洞的行家裡手,絕不會在沒準備好前就讓洞頂塌陷。”
簡單突然伸手拉扯李福斯的臉頰,語氣中夾雜著隱藏不住的恐懼和難以遏制的怒意。
“你他孃的發沒發現啊!”
簡單掃了一眼潺溪和景修誠,回頭指著這處地下山谷的中央,急道:“光!”
“這片空間並不黑暗,那他媽的有照明裝置!”
五隻照明裝置形似大型探照燈,底座的擺放或多或少有些傾斜,照明裝置原本的位置應該不在谷底,而是原本被土壤填滿的山谷半空或頂部,最有可能的就是處在與水道同一水平線上,是鼬狼們一點一點將裝置底座下的土壤掏空,使其隨著山谷形成降到谷底,也就是說,這五隻裝置是在山谷被挖出前就已經存在地下了。
“活他媽見鬼了,別跟我說這下面有隻鼬狼考下了電工證,還會私拉私接電線!”
“誰能給我個解釋?!”
“這隻鼬狼族群的成因,背後是不是有人為因素?誰他媽的失心瘋,圈養這些能覆滅全人類的玩意兒!”
越是發現和思考,簡單越是抓狂,嘴裡“他媽的”、“他孃的”的零碎就沒停過。
李福斯撥開簡單的手,揉了揉痠痛的臉頰。簡單這個習慣是很早就有,可以說是李福斯的縱容養成的,其中的無奈和心酸,只有李福斯和為數不多的人知道,原因也埋沒在當時還是大孩子的幾人最瘋狂、危險的青春裡。
近兩年兩人一直沒再一同行動過,而且能讓簡單失去鎮定的機會也不多,今天算是讓李福斯找到一些久違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