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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4章 突騎

虞喜雙腳牢牢踩著包銅皮的木製馬蹬,兩腿緊夾馬腹,一隻手操縱韁繩,另一隻則手持長矛。

有了馬鐙後,之前他們無法想象的動作都能在馬上做出,比如連續的反身激射,比如這種司寇傳授的“夾矛衝刺”。

他們衝下丘陵後分為兩部分,一百騎去放箭騷亂敵陣,剩下的三百騎又分為三排,每排以二十五騎為單位,組成了四個楔形騎兵方陣,平行靠攏在一起,形成一排筆直的戰列線。多了馬鐙後,輕騎士們更加嫻熟地操縱馬匹,一路小跑著前進,直到接近敵人時才一齊發動衝鋒,這樣可以節省馬力。

虞喜計算著位置,當能夠看清遠處的人影后,他大喊道:“兩百步到了,矛準備!”同時開始衝刺。

“啊嗚嗚嗚嗚嗚!”

他的輔騎再度吹響了號角,原本當馬兒小跑前進時,騎從們的長矛是豎著握的,但開始縱馬加速後,則紛紛將矛放平,變為平舉狀態。

騎兵們牢牢握緊長矛並用自己的胳膊使勁夾緊,讓矛尖平平指向前方!瞄準那些望著奔馬瞠目結舌的衛國人、宋國人的身後徑直衝了過去!

在樂氏兵推攮下已經鬆散混亂的衛人和宋國叛軍發覺危險來臨,他們轉過身來,匆忙應付這突如其來的衝擊。但防禦已經來不及了,對方速度太快了,像颶風,像閃電!滾滾馬蹄與犀利矛刃瞬息便至!

“殺!”

眨眼間,疾馳如風的騎兵陣列陸續撞到了敵人陣線上,在馬速的加成下,放平的長矛戳透盾牌,戳破甲冑,重重釘到了第一排兵卒身體裡,到處都是青銅與血肉相撞的沉悶聲響,到處都是馬蹄和兵刃衝擊下挑飛的屍體。

這衝擊力應該怎麼形容呢?足以在牆垣上撞開一個洞!

虞喜因為要指揮呼喊,所以在排在第三排衝擊序列裡。

他牢牢記著騎兵衝鋒的要義,若不能一次衝擊就擊潰敵陣,則前隊橫過,次隊再衝,再不能入,則後隊如之!

前方一片狼藉,摔倒的馬和死去的人遍地都是。他尋找著目標,鎖定在一個披甲的低階軍吏上,直到最後關頭才放平長矛,用它刺穿了穿鑲釘皮甲的敵人胸膛,並將此人高高提離地面,矛杆隨即砰然斷裂。

“萬勝!”

他興奮不已,扔掉了斷裂的長矛,拔出了為突騎打製新的短兵:鐵殳!縮小了用鐵鑄造的柱狀部分,加長了木柄的鐵殳。

沒錯,從今日起,他們除了弓騎外,又有了一個新的兵種分支:突騎!

“上次在趙丘,吾等連夜趕了近百里路,人乏馬疲,所以效果不佳,今日則不同了,吾等應是百騎走千人,千騎破萬軍的戰場勝負手,不再是純粹的輔助!”

……

這一前一後兩輪衝擊,三百騎兵在一瞬間報銷了兩百餘敵兵,傷和死者一樣多,敵軍的陣線頓時從側面被破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當然,他們也付出了幾十匹馬的代價……

但對於一個主帥來說,這區區損失換來一個戰機,是絕對值得的!

陳定國等的就是這一刻,他鼓動樂氏族兵加速推進,敵軍左翼的防線本就是一個漏水的土壩,在公子辰的指揮下勉力支撐,卻突然從後方被撞開了一個大洞,於是樂氏之兵如滔滔洪水,破壩而入。

宋國叛軍還有些發懵,而衛人們則像被滾水澆灌的螞蟻,開始沒命地逃。陣線崩潰了,只有宋國公子辰的大旗在不斷收攏潰兵,逼迫他們再戰。

虞喜謹記趙無恤交待過的突騎戰法,交鋒之始,便以騎隊輕突敵陣,若是衝不動,則立刻撤出去下馬配合友軍步射,擾亂敵陣後上馬再衝。

但如今一次衝擊便能擊垮敵人陣型,則不論眾寡,長驅直入!

兵敗如山倒,敵雖十萬,亦不能支!

一支箭從他臉龐飛過,分不清是己方的還是敵方的,騎從們在他身邊飛馳,手裡的鐵殳砸向每一個經過的敵人。

趙小司寇早就為突騎定製了武器,最初準備採用吳越之地流行的吳鉤,還畫出了另一種類似吳鉤的“彎刀”。但青銅鑄造的兵器無法做太長,且在飛速衝擊中劈砍對手,十次有三次兵器會折斷,這代價太大了,無奈之下,便只好將主意打到桃丘日產百餘斤的鐵上了……

桃丘的鐵已經滿足了春耕和夏作,入秋後便開始製作一些粗糙的鐵兵器,主要是殳、錘這些只需要澆鑄即可的,拎在手裡分量足,依靠飛奔的馬速瞄準敵人要害來上一錘,嘖嘖,那滋味……

但騎兵的損失也不小,一位虞喜的部下騎馬從他身邊跑過,軟綿綿地趴在馬脖子上,一枝長矛插進肚腹,從背後穿出。雖然人是沒救了,但當虞喜看見一名敵方軍吏跑過去要拉住那匹馬的韁繩時,卻腦門一熱,再度衝鋒過去,在他那頂皮質頭盔上狠狠敲了一下。

接下來,虞喜的目標不再是那些抱頭鼠竄的小角色,他們在潰軍中已經很深入了,遙遙望見面前是輛戰車,戰車上立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君子,甲冑漂亮,雕著玄鳥紋,但不知道是熱還是絕望的緣故,銅胄被他捧在手裡,而不是戴在頭上。

虞喜首先想到的是“那紋飾為何和趙氏旗幟頗似”,第二個念頭是“戰場上戈矛無眼,他的胄為何要拿在手裡?”

於是他繼續前行,途中策馬撞倒一個弓箭手,將他開弓欲射的手打折,接著繞過那些自顧不暇的侍從,奔到戰車前。

事情發生突然,眾人只見一道紅光衝來,然後就是更加絢爛的紅鮮血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