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來輕輕吹了聲口哨。自言自語:“這鬼地方。主人也夠古怪的。還不趕緊賣掉。留在這裡真是討人厭。”
太陽已經升到頭頂。我注意到神頭鎮西南方向的海水中央。有一片突出水面的礁石。也是黑色的。像是一個剛剛成熟的蓮蓬。面積約二十米見方。孤零零的暴露在大海里。
旅遊雜誌上把那片礁石叫做“鬼眼蓮蓬”。因為它只在冬天海水退潮時才會露出水面。平時隱藏在水底下。從直升飛機上俯瞰。像是隱藏在水底下的一隻鬼眼一樣。
第一次經過神頭鎮的時候。我曾對它的佈局感到怪異驚駭。但經過了楓割寺裡的一系列驚天動地的巨大變化之後。已經見怪不怪。心境平和。
小來極力想打破車子裡的沉默。指著“鬼眼蓮蓬”。從後視鏡裡看著我:“風先生。每到櫻花開的時候。那邊礁石上會出現一種叫做‘貞子蟹’的大螃蟹。每一隻的體形都有兩個巴掌大。撬開肚臍之後。母蟹會露出一幅貞子的鬼臉。公蟹則像一個女人的後腦。還披著黑乎乎的長頭髮……”
關寶鈴“啊”的低叫了一聲。伸手抓住了我的袖子。貞子的恐怖形像。隨著《午夜兇鈴》的碟片傳遍全球。已經成了日本恐怖片的代名詞。怪不得她會如此害怕。我真懷疑。有這麼一個令人作嘔的名字的食物。還會不會有人來吃。
小來、蕭可冷幾乎同時回頭看著她。一時間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真的。”我的臉肯定是紅了。特別是看到蕭可冷眼睛裡的異樣冷淡之後。
“真的。”蕭可冷代替小來回答。不過。接下來立刻轉換了話題:“風先生。進入寺門之後。我感受到了一股迎面而來的強勁陰風。鬼氣森森的。以風力標準換算。會在六級以上。我親眼看到在我前面的兩個僧人。竟然被風吹倒。跌進雪地裡去了。”
她伸手在駕駛臺上篤篤篤地叩響著。沉吟著再次接下去:“鬼氣、殺氣形成的強大氣流。來路和去勢都很明顯。從‘亡靈之塔’來。向寺門外衝。您感覺到了嗎。”
我皺了皺眉。等關寶鈴重新坐好。才謹慎地開口:“沒有。我進入寺門的時候。至少落後你三十米。”
車子此刻駛上了筆直通向尋福園的公路。大約幾分鐘後就能重回別墅了。因為蕭可冷此前說過的話。弄得我也沒了“回家”的感覺。總覺得前面這幢老房子很快就會夷為平地。不復存在了。
沒有家的人是最可悲的。不過比起我們。蕭可冷會倍感淒涼。非但無家可歸。更是被國家放逐。隱姓埋名地飄泊於日本。
小來不安地看了看後視鏡。接著蕭可冷的話題:“風先生。我也感覺到了。那是一陣帶著十幾種不同扭力的旋風。。”
這句話很難理解。至少關寶鈴就聽不太懂。聳聳肩膀。做了個莫名其妙的“什麼意思”的表情。車子的空調非常強勁。所以我們在渾身溼透的情況下。也沒有冷得發抖的感覺。只是她的頭髮全部溼漉漉地搭在背上。看起來有些狼狽。
我點了點頭。沒有表示什麼。小來的意思很明顯。那不是自然界的風。而是某種受特殊力量支配的“人造風”。他的思路很敏銳。應該是聯想到了中國武術裡最高明的劈空掌一類的功夫。
蕭可冷忽然輕輕叫起來:“一輛計程車。”
果然。迎面有輛黃色的計程車開過來。空車燈醒目地亮著。兩車交會時。那司機還善意地對著我們點了點頭。這條路直通別墅。再沒有岔道。一輛空的計程車應該能證明有外人到了別墅。
關寶鈴一笑:“是顧小姐。對不對。”
我的電話仍然在口袋裡。不過被水泡過。已經報廢。就算外人撥打一千遍。都不會有任何反應的。按時間估算。真的有可能是顧傾城。我這副渾身水淋淋的打扮出去見人。真的會被對方笑死了。
車子駛進別墅大門。大廳外的臺階上。王江南衣著整齊地在跟一個女孩子寒暄著。小來扭動方向盤。車子向右翼的關寶鈴的房間駛過去。他很聰明。不想被任何人看到我和關寶鈴的狼狽狀態。
蕭可冷與關寶鈴下了車。把我跟小來暫時留在車裡。她帶關寶鈴去換衣服。順便替我拿衣服回來。一回到這裡。她的當家人的身份便不知不覺地顯示出來。
小來向四面看了看。由衷地驚歎:“別墅變化太大了。比我們離開之前。強悍了一百倍以上。”
的確。四角經過迷彩偽裝的瞭望塔高聳著。每一座上面都十字方向佈置著四柄狙擊步槍。同時配備了四柄突擊步槍、四柄衝鋒槍。在我的預料中。上面還應該有隱藏的肩扛式火箭筒。而且是現役美國陸軍使用的三代阿祖卡型。中近距離作戰。可以直接擊穿輕型坦克車的側面裝甲。
美軍反恐專家絕不是徒有虛名。如果沒有他們。在阿富汗反恐戰與伊拉克戰後管理中。多國部隊的傷亡還要成幾百倍的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