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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富章吹著口哨,一步三癲。

何富章用兩根瘦骨若柴雞爪一樣的手指捏著一張鈔票,在他蓬亂的鬍子上颳了刮,又在他破衣裳上噌了噌,那張鈔票發出脆響。嗯,好聽,何富章把鈔票放在耳邊聽了聽,才揣進衣兜裡,爾後再拍了拍,還是揣兜裡穩當。

身上有了幾個錢,何富章眼睛歡喜眯了,居然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好。

何富章好久沒揣這麼多錢在身上了,他身上一有錢,揣不了多久,沒準就輸出去,他就像一架運輸機,錢在他手上過一會兒就沒了。

今天,何富章想多揣一會兒這幾張鈔票,他把手又伸進兜裡,捏了捏這幾張鈔票。哈哈,來得他媽的太容易了。何富章臉上笑漾了,那笑就如水凼凼裡對映的一點綠光,陰呼呼的,在他那張老臉上一漾一漾的,漾得他如走在草墊上,晃晃悠悠的,不踏實。

何富章把錢再次全部掏出來,左手捏著,在右手上撻了撻,又放在嘴邊吹了吹,沒吹響,他鼓了眼,有點懷疑這錢的真假了。他把錢翻過來看了看,又翻過去吹了吹。那錢終於不情願地響了,還是脆脆的聲響,還是嘩嘩的聲響。他又把那鈔票舉起來,透過陽光照了照。嗯,亮堂,透光。他再抖了抖,又吹了吹,還是那響。嘿嘿,沒錯,是真的,是真的。

太他媽順利了,太他媽容易了。我還以為羅天照有好傲喲。哼,我看也不過如此。哼,我一提那隻破桶,那隻缺了牙露了齒的破桶,那隻一文不值的破桶,嘿嘿,他羅天照還不乖乖給老子把錢送來。哼,這人呀,不管你有多傲,多橫,不管你有多洋盤,多厲害,只要你有短處捏在我手中,只要你屁股上不乾淨,嘿嘿,我就不相信你還敢傲,還敢橫,還敢洋盤。哼,傲、橫和洋盤那也是要分人的,有知識就可以傲?有錢就可以傲?我看也不見得。想我何富章有錢時,街上那幾個狗日的牌搭子哪個不圍著我轉,圍著我跑。唉,當老子沒錢時,這幾個龜兒子鬼影都不見,喝他媽個茶都找不到人開錢。唉,就是那幾爺子打牌時,老子去烤個火抱個膀子,他幾爺子都惡語損我,攆老子走。哼,太他媽不夠朋友了。哼,朋友,他媽個鬼朋友,老子才不跟他幾爺子交啥朋友喲。他媽的,盡是有錢才認朋友,沒錢狗糞不如。這是他媽的啥子朋友嘛。不過,老子現在有錢了,有源源不斷的錢來了,我何富章時來運轉了,我何富章該洋盤一次了。哈哈,我看街上那幾個鬼兒子還傲不傲,老子有錢,他幾爺子的眼睛不發綠,我才不信。他幾個肯定要跟著老子屁股後頭轉的。對,羅天照這條線,這條發財線我得緊緊拽在手裡,揣在懷裡,不外露,不放鬆。差錢了,我就去取點,有錢了,我也可以去取點,老子有錢,老子就任性,錢還怕多麼?不怕。哈哈,這羅天照呀,就是老子一座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金磚窯呀。一匹磚,兩匹磚。啊,堆成山的金磚全都是我的。哈哈哈,何富章沉浸在他的金磚美夢之中。

陽光有些晃眼,何富章像喝醉了一樣,走在鄉間的土路上。

哈哈,何富章伸開手掌來,他想看看他手掌中有沒有一條線。他曾聽一個算命先生說過,一個人一旦運轉了,手中就會出現一根線,一根暗暗的紅線。

何富章左瞧右瞧,瞧不出來,哪有啥舅子紅線喲,一雙粗陋不堪的手,佈滿了粗粗的黑線,一看到那麼多黑線,何富章的心就暗一下。呸,呸,呸。那個鬼算命子肯定哄人的,哪有一轉運就手掌中出紅線的?全他媽扯蛋,老子不是轉運了麼?老子怎麼就沒紅線呢?怎麼了,沒紅線老子還不是照樣有錢。

何富章不甘心,他又對著太陽照了照,還是沒紅線。他生氣地把左右手使勁地拍了拍,啪,啪,啪,他又在自己身上拍了拍。這下該紅了吧,他把手掌對著太陽照,還是他媽的一手黑。他生氣似的又拍,還是黑的。他一雙粗糙的手,那黑色的汙物已經深入到他面板最深處,再怎麼拍也不可能拍紅。

晦氣,真他媽晦氣。何富章還在生自己的氣。何富章看到一條小溪,他伸手去溪裡洗,他想把手洗乾淨了,也許就可看到紅線了。可是無論怎麼洗,那雙手還是黑的。

算了,算了,不洗了,洗得脫個毬。何富章在褲子上把手擦乾淨,又對著手呸了三聲,心想,怎麼能夠洗白呢?媽的,打牌的人最忌諱的就是洗白二字了。他一想起洗白,就生氣,他經常被街上那個牌搭子洗白,不能說洗白了,他把手在地上的灰塵裡搓了搓,那雙手又恢復到了原樣,他看著嘿嘿笑了。

老子今天就不去賭錢了。何富章想。老子今天去快活快活。

何富章一想到快活,就馬上想到田寡婦那白白胖胖的身子,那肉肉嘟嘟的肥臀,那茂盛黝黑的森林,那滑膩膩潤滋滋的溪水。一想到田寡婦,何富章的下半身就有些不自在了,打起了小陽傘,他只得躬著身子,像一隻北極熊一般在鄉間道路上左竄右跳的走著。

這樣子去田寡婦那兒不行。何富章摸著兜裡的錢想,老子還是先藏點鈔票,放在一邊,得留著點子彈,老子還要去翻本呢,老子不能讓田寡婦那龜兒婆娘把老子的錢像掏老子下面那根東西一樣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