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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燒哨棚(一)

天剛矇矇亮,趙全英開啟房門,站在院壩頭看天氣。

一抹朝霞掛在東邊,天空薄雲絲絲,看樣子是個大晴天,太陽應該很大。

那就早點出門去割牛草,不然遲了,太陽一鑽出來,就會很熱。趙全英想。

晏桂花起得比趙全英還早,她坐在灶前開始煮早飯了,晏桂花添了一把柴禾,灶便燃得更旺了,火光在她皺摺很深的臉上明明暗暗的。

趙全英背了背篼,對著灶屋裡喊,媽,我上坡割點牛草去了哈。

晏桂花打了一個哈欠,含混不清地應道,去——吧,割滿一背就回,等會兒太陽大得很,割的草還沒揹回來就蔫了。

趙全英說,嗯。

趙全英悄悄從書包裡取了標語,藏放在背篼底,再在標語上面灑了幾根草,勉強蓋住。然後順手取下篾笆牆上掛著的茅草刀,上坡去了。

昨天放學,趙全英就約好陳素清,今天一起去石馬埡坡上割草貼標語。

趙全英從門前那條田埂經過,露水不時被碰落,或掉地上,或裹灰塵,瞬時不見了,有落到褲腳上的,一滴一滴地洇溼了她趙全英的褲腳邊。

有薄薄的霧在漾,有炊煙在升,薄霧與炊煙不時纏結在一起,搭起一座霧橋。

時間尚早,這條彎彎曲曲的山路上還沒有一個行人。

田埂邊光禿禿的,草長出來一點就被割掉,草生長的速度趕不上割草的速度,草根在田埂上枯黃著,稀稀拉拉的。要想割到嫩草,得走遠一些,到那些沒有多少人去的大灣大溝裡才有。

趙全英怕背篼裡的標語露出來,邊走邊順便割了一些草,丟進背篼中,總算把標語遮嚴實了。

轉過一個小山樑,就見陳素清正坐在石馬埡口一塊石頭上打著呵欠。

看見趙全英來了,陳素清伸了個懶腰說,你來遲了,我都割了一小背了。你先去割點,我休息一會兒,起得早了點,好悶覺哦。

趙全英說,快點割喲,等會兒太陽大了,曬人得很。說著,就蹲下去割草了。

好吧,陳素清懶洋洋地站起來,在離趙全英不遠的地方也蹲下來割草。

嘿,全英,看到沒有?前面有一個草棚。陳素清邊割草邊說。

趙全英看了看遠處的那座草棚一眼,見裡面有人影在晃動,悄聲說,那夥人起來得才早哦。素清,告訴你,那不是草棚,那是敵人剛剛建立起來的哨棚,用來監視地下黨活動的。

陳素清說,我看不是他們起來得早,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睡都沒睡,可能是輪流守著的。

趙全英前幾天就瞧好了,要在這附近貼些標語,現在看來,貼不了了。

陳素清也看了看哨棚,說,貼不了了,怎麼辦?他們站得高,看得遠,只要我們一貼,他們什麼都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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