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瀾珠緊抓著手裡的絲線一陣左右翻攪,楊戩捧著胸口,悶哼一聲跪倒於地。
“海瀾珠!”我大喝一聲,一道法力劈斷了那些鮫綃絲線。
海瀾珠不解地看著我,我只是冷冷看著楊戩,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今夜有海瀾珠相助,你要替你的妻子報仇沒有勝算,還是回去休養生息,將身上的傷養好了再來尋仇。”
楊戩抬頭有些屈辱地看著我,海瀾珠一旁恨聲道:“我不管你和我夫君之間有何恩怨,你要找我夫君的麻煩,先問我海瀾珠答不答應!”
楊戩蹙著眉,不可思議地盯著海瀾珠,“你說她是你的夫君?”楊戩伸手指著我。
我不為所動,伸手將海瀾珠攬到了懷中。海瀾珠依偎在我懷裡,小鳥依人般。楊戩有阿平絕倒的感覺,神色更加屈辱了。他捂著胸口兀自掉轉身,蹣跚離去。
看著楊戩落寞的背影消融在月色中,我心裡倒也沒有太多傷感。攬了穎梨就要穿過魔障,忽聽一陣說話聲由遠及近。我和海瀾珠互視一眼,忙隱入魔障。
只見十個鬼王打扮的人從空中走了下來,他們席地而坐,一邊用袖子扇風,一邊唉聲嘆氣。
“此番天君召見我等,本王還以為什麼事,原來是挨批啊!”一人憤憤不平道。
另一人隨即道:“秦廣王,這還不是怪你的鬼判殿沒有管理好人間壽夭生死冊籍,善惡判斷不明。接引往生混亂,以致連累我們一起受到天君責備。”
“楚江王,你這樣說本王就不高興了,你手下的赤發、猙獰等鬼翫忽職守,判罪不清,這一回也被天君點名批評了啊!”秦廣王憤憤不平。
原來是十殿閻羅。我在魔障中聽著他們互相指摘,表達對天君的不滿。天君,那個曾經讓我迷戀的男子此刻再聽到他的名字卻彷彿從來都無關自己似的。
十殿閻羅繼續發洩對天君的不滿。
“想冥界如果不是我們十殿閻羅鎮守,豈能如此臣服於天庭?天君穩坐天庭寶座。還不是我們十殿閻羅替他安撫後方嗎?芝麻綠豆大點事就將我們請到天上去,劈頭蓋臉一陣臭罵,你們說咱們到底冤不冤?”
“六月飛雪,冤死了。”
“王母娘娘大擺群仙宴時不也沒有邀請我們十殿閻羅去參加嗎?吃的沒有,捱打就有,都是神仙。命怎麼就差這麼多?”
“天君養尊處優,哪知道我們掌管冥界的辛苦?鬼怪哪裡能像神仙那麼貼服聽話?”
“好了好了,不要抱怨了,再抱怨天可就亮了,趕不回閻羅殿去,那些鬼怪可就作祟了。”一個鬼王站起來招呼。其他鬼王便紛紛起身。拍拍屁股,罵罵咧咧去了。月光中依然留著他們對天界濃郁的怨氣。
我和海瀾珠從魔障中現身。眉頭一蹙,計上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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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護法已從東南錄山凱旋,帶回了一隻妖魔部隊。
四人跟我覆命時無不眉飛色舞將同四大金剛激戰的過程講得分外詳細。我褒獎了四人,又與妖魔部隊首領親密會晤,安撫鼓勵,讓他們在魔界安心住下,還讓隱惠安排了接風洗塵宴。妖魔們都歡欣鼓舞。
一切安排妥當,將魔界交代給眼兒、媚兒、黑鷹、哮天犬四大護法。自己則帶著海瀾珠喬裝打扮成一對人間的少年愛侶,向冥界出發。
出發多日,附身在兩個剛死的鬼魂身上,我和海瀾珠混進了鬼門關,混在鬼魂部隊中走完黃泉路,來到一條河水旁。那河水呈血黃色,裡面盡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蟲蛇滿布,腥風撲面。河上有座橋,橋邊坐著一個老婆婆,我頓時瞭然,這河是忘川河,這橋是奈何橋,那老婆婆便是孟婆了。
要過忘川河,必過奈何橋,要過奈何橋,就要喝孟婆湯,不喝孟婆湯,就過不得奈何橋,過不得奈何橋,就不得投生轉世。
所以鬼魂們自然是要喝那孟婆湯的,我和海瀾珠卻不同,我們此番冥界之行只為和十殿閻君結成同盟,我們可沒準備忘記過去,投胎做人。
眼看著鬼魂們在鬼差的指揮下,排隊上橋,一一喝下孟婆湯,海瀾珠拉拉我的袖子道:“夫君,怎麼辦哪?”
我拍拍她的肩安撫她的情緒。忽見正在奉湯的孟婆不知為何忘了奉湯,愣愣地站了起來,隨即花痴一樣朝著河對岸走過來的一個鶴髮童顏的白衣仙翁,她衝他欣喜地招手喊著:“三生石哥哥,看這裡,看這裡,我是孟妹妹!”孟婆像個發情的少女歡呼雀躍,所有鬼魂都做出嘔吐的姿態。
我和海瀾珠哭笑不得,我隨即被雷劈電擊一般。三生石爺爺!我竟然忘記了我的三生石爺爺!我的眼角迅疾蒙起一層霧氣。
“夫君,你怎麼了?”海瀾珠輕聲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