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燼開車到事發地，下車，仗著身高優勢，一眼看到人群前頭，被兩名警*察圍著，頹然蕭索跪在地上的沈沭。

封燼那顆針戳不透，刀砍不進的冷硬心腸，在那一瞬間刺過一抹慌，往前走的兩條遒勁長腿似突地被絆倒了一下，偉岸的身形竟就那麼踉蹌了一下。

人群中傳來小聲的議論聲。

圍觀A：“真是世事難料啊，誰能想到出事的是她。”

圍觀B：“可不是。天妒紅顏吶。”

圍觀C：“連人帶車從這裡翻下去，油箱爆炸引起大火，風勢又大，周圍都是乾草和山林，車子都燒成那樣，人在裡面不燒成灰才怪。”

圍觀A：“可憐就可憐在，這沈三小姐才二十歲出頭，出了這麼一場車禍，可謂是灰飛煙滅了，連個骨灰都沒能留下。”

圍觀C：“還是命不好。”

封燼一張堅毅冷酷的臉龐上的那抹蒼白掩飾不住，往前邁的每一步，都彷彿踩著火石前行，五臟六腑都被架在烈火上焚烤，鼻腔裡盡是燒焦的味道。

警*察和沈沭間歇性的對話飄來。

“沈先生，這段路沒有監控，不過經過調查前後路段路過的車輛排查，發生意外事故的，確實是您的妹妹。與此同時，車內應該還有一名女性和一名司機。”

沈沭沒有回話，他垂著頭，彷彿已經死去。

警*察頓了頓，繼續：“沈先生，因為今天天氣原因，受害者的相關資訊採取有些困難，不過我們會盡全力確定受害者的具體情況，屆時我們會通知沈先生您再次確認一下情況。”

“按照現在的情況，有沒有可能車子在翻下去之前，車裡的人已經逃生？”

沈沭吐出的嗓音嘶啞如老者，喉嚨裡似混著濃血。

“沈先生，我們會盡全力聯絡您的妹妹，如若聯絡不上，法醫那邊收集起的證據證明車輛爆炸時，車內的確有人，那麼很遺憾，您妹妹很可能在這次事故中身亡了！”

“身亡……身亡？”

沈沭慢慢抬頭，露出一張儼然已失去任何理智頹敗到極致的臉。

警*察沒說話，深深看了他一眼，便要走開。

這時，一道極其陰冷低暗的嗓音幽幽從身後響起：“不可能！”

警*察怔了怔，轉頭向後，當看到男人隱帶瘋狂的沉鷙面龐時，他一時忘了說話。

封燼視線越過防護欄，落到下方那輛被燒得漆黑只剩下一副殘架的車時，深邃冷森的眼眸，猛然像是被潑進了顏色深濃的紅色顏料，除了猩紅，再也沒有別的顏色。

他突地從後揪住沈沭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提起來，狠狠一甩，又從前死死扯著他的領口：“說，那輛車不是！”

封燼逼視沈沭，那雙眼睛，已然不是人類該有的：“說，我讓你說！”

沈沭眼睛看著封燼，卻似根本沒認出他，整個人彷彿從這一刻已經廢了。

沈沭這幅萬念俱灰的樣子，落進封燼眼底，變相在告訴他什麼。

封燼一張臉驟然劇烈抽搐，猙獰得彷彿要撕裂，露出他野獸的真面目，他揮拳，不留一分力的砸在沈沭的鸛骨上：“說！那輛車根本不是沈家的車！璇寶也沒有在裡面！說，說！！”

每一個“說”字，沈沭臉上便多挨一拳。

他不躲不閃，半張臉很快腫得跟另半張臉仿似不是一個人的臉。

“啊……”

封燼再難忍受心中的惶恐和那種極度害怕失去一個人的慌，呲著牙嘶吼出聲，他揮手，一拳一拳落在沈沭身上。

若非警*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及時阻攔，沈沭這幅完全喪失鬥志，一心求死的捱打法，大機率真的會被處在徹底瘋狂狀態下的，完全是猛獸本能的封燼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