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陸南笙並無大礙。
而跟過去的林戰聽說之後,什麼都沒說便離開了。
周圍都是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安靜的單人病房裡,可以聽見液體滴落的聲音,她睜開眼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白白的牆,隨即目光挪動,便是厲北執。
他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襯衫已經溼透,頭髮也是溼的,貼在身上的白襯衫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形,甚至隱約可見腹肌。
而那雙墨色的眸子,終於對上的那一刻,她有一瞬間的想要逃離。
“你為什麼要為了救她而把自己搭上,你不知道自己不會游泳嗎?如果當時我不在,沒有人救你,你要怎麼辦?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的話,你要我怎麼辦?”
也許是許久不說話的緣故,他的聲音稍稍有些沙啞,接連說出的話像是密集的子彈,突突突說出來,讓人不知該從何答起。
她看著面前的男人發呆,眼前忽然模糊起來,便想起她在莊園裡,剛剛睜眼的時候,被他抱在懷中,他的懷抱一如既往的結實有力,讓人覺得安心又溫暖,於是在水底時那刺骨的冰冷都消失不見。
那時她的意識有些模糊,卻聽見他一直在叫自己的名字,一聲聲,從開始的大聲到後面的隱隱顫抖,甚至有了哭腔,那時她想努力的睜開眼,可是又想一直就這樣睡下去。
再睜眼,便是此刻。
“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那也沒什麼吧,反正我在這個世上也沒有什麼親人了。”
她抬頭望著上方,說話的時候嘴角微微的延展開來,是有幾分淒涼而孤獨的笑,是自嘲的笑。
自己長大的日子裡,她一直告訴自己要堅強,可是在水下的那一刻,當呼吸變得沉重而困難,當胸腔的疼痛猛烈的襲來,她突然有一瞬間想,她是不是也可以偷偷懶,去尋求父母的庇護。
厲北執的手握緊起來,一雙沉靜的眸子深不見底,他知道在她的心中,他的父親就是害她家破人亡的人,而這一切,他現在並沒有證據可以否定,所以竟是連話都說不出來。
安靜了許久,她才終於繼續道,“我會游泳,所以不會有事的。”
“騙得了別人,還能騙得了我?你一直怕水,大學的時候一到游泳課就請假。”
不假思索的,他便出言否定,說起大學的時候,眼前便似乎浮現出了那些青蔥歲月裡的畫面,於是嘴角情不自禁的翹起。
她卻笑著搖搖頭,“是,那時候我怕水,可是後來不是拿了一百萬離開了嗎,那個時候學會了游泳。”
她道,語氣平靜,似乎只是在敘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怎麼,想起要去學游泳呢?”
他問,聲音愈發的低沉下來,聊天似乎已然進入了死衚衕,好像無論怎麼說,都會提起那些不可迴避的痛苦。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試試。”
陸南笙沒有說的是,在離開他的日子裡,她每一天都是那麼的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念著他,為了讓自己能夠忙碌起來,她想到了去學游泳。
那是她最害怕的事物,是一向勇敢的她不曾去嘗試的,可是對於那時的她來說,無止境的想念遠比一次次的嗆水,遠比在水中沒有依靠的無助,來痛苦。